“怎么了?”
兰因一时未曾瞧见他脸上的变化,但见他止步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瞧见不远处站着的小小身影,她和齐豫白解释了一句,“前些日子和祖母回程路上碰到他被人欺负,又见他羸弱可怜无家可归便把他带回府中了。”
说完,她又和赵非池吩咐,“阿池,你先去歇息吧。”
原本以为以这个孩子执拗的性子,她得多费几句口舌,哪想到这一回,他竟然沉默地点了点头,甚至……兰因蹙眉,她察觉到他离开的步子有些快,那张小脸也闪过一抹慌乱。
为什么呢?
是因为看到了她身边的敬渊吗?
兰因狐疑地凝视他离开的身影,见他融于夜色之中后,又朝身边的齐豫白看去,才发现他竟也沉默地凝望着那个离开的身影,面上神色难得挂着一些凝重。
兰因心中狐疑更浓。
难不成这两人从前认识?她想开口询问,但想到身后跟着这么一堆人,只能暂且作罢。
正好齐豫白也收回视线了,他低眸便看到她眼中的狐疑,知道她在想什么,却没有在此刻多说,只是轻轻与她说了一句,“回头与你说。”
兰因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变得轻松,反而心下变得更加凛然。
阿池到底是什么身份?看敬渊这样子明显是认识的,但以阿池的年纪怎么会认识敬渊呢?难不成是他的父母?想到这,不由又想起松岳那边还没传来消息,也不清楚他说的那个身世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一抹疑问持续了一路,直到走到堂间听到外祖母和二舅舅说话才被她暂时按捺下来。
“老大怎么了?”外祖母问二舅舅。
王信也是一面怔忡,“儿子也不知道,大哥突然派人过来说是有事,让儿子过来招待,儿子问来传信的下人出了什么事,他也不知道。老四,你可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观南沉默抿唇,“……我也不知道。”
倒是三舅舅王德没什么所谓的说了一句,“估计是有什么急事要解决,反正敬渊也不是外人,自家人见面也不用非得凑齐,明日再一起吃饭不也一样。”
王老夫人一面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一面又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不仅仅是因为老大没来,就连她的小儿子,今儿晚上看着也有些不大对劲。
她正想询问王观南怎么了,外头却有人说道:“老夫人,表小姐和齐大人来了。”
屋中众人神情皆收整几分,就连王老夫人一时也顾不上发问,笑看着门口说道:“快请他们进来。”
齐豫白看了兰因一眼,见她神情还算正常,方才和她一道进屋。
进屋后,一众人先后见完礼便说起家常话。与这和谐的气氛不同,此时的大房却是乌云密布,王家大爷王诚自从接到王观南送来的口信后,脸色就一直没好看过,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那位端庄贤惠的妻子居然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胸腔里似乎蕴藏着一股子气,让他张口便是一阵延绵不绝的咳嗽。
门外卫武因为先前被吩咐不准进屋,只能站在外头担忧道:“老爷,您没事吧?”
王诚没说话,咳嗽许久才消停下来,他哑着嗓音说,“没事。”沉默一瞬又说,“推我去夫人那边。”
卫武应声。
等到吴氏的院子便发觉今夜她院子里的下人少了许多,若是从前,他必定不会多想,可想到先前观南说的那些话,他沉默片刻没让卫武通传,而是径直让人把他推进房中,门被他从外头推开的时候,他看到屋中吴氏主仆两人面上闪过一丝慌张,若来时,他心中尚且还有一抹怀疑和不确定,那么此时,他看着两人这副神情,心便彻底沉了下来。
“大爷。”魏妈妈和王诚问完礼。
吴氏也连忙收起面上的表情和王诚说,“这个点,你怎么过来了?”她语气如常,但王诚还是察觉出了一抹不自然。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与身后的卫武说,“你去院子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
卫武应声离开。
他走后,王诚方才问吴氏,“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吴氏说,“没什么。”
王诚看着吴氏质问,“是没什么,还是不能和我说?”
夫妻多年,从未见他这样过,想到一直没有传回消息的绿莲,吴氏心下隐约有些不安,却还是强撑着皱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诚不答反问,“你知道绿莲现在在什么地方?”
几乎是“绿莲”两字才出来,吴氏和魏妈妈的脸色便变得苍白起来,同时也知道他今日这般模样是因为什么缘故了,魏妈妈连忙下跪向王诚求饶,“大爷,这和夫人没有关系,都是老奴怂恿夫人做的!”
“是吗?”
王诚这些年因为身体的缘故习惯了修身养性,性子也宽和了许多,让人忘记他从前打理王家基业时的雷厉风行,此时他阴恻恻的目光落在魏妈妈的身上,原本求饶的魏妈妈被他这样看着,忽然身体抖得像筛子。
“我们王家不留背主的东西,明日我便找人把你发卖了。”王诚显然知道蛇打七寸的道理,他没有情绪地同人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