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业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沉声吩咐,“去喊杜大夫。”而后便抱着人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徐管家也不敢耽搁,立刻出去喊人去请杜大夫。
……
两刻钟后。
等杜大夫诊完脉又看完伤势站起身,雪芽又上前合了帐子,萧业这才从那座湖面山水蜀绣屏风转过来,他看了一眼鲛绡纱里还闭目不醒的顾情,不掩忧心问杜大夫,“杜大夫,她怎么样?”
因患者还未醒,杜大夫便压着声音与萧业说,“回世子的话,这位夫人从马上摔下又被马蹄踢到,虽然无大碍,但也需要好生休养一段时日。”
“不过——”
萧业方才松了口气便听到这么一句,他原本落下的心再一次高悬起来,“不过什么?”
“我见这位夫人忧思过重,似有弱症之相,若不好好调理,恐怕……”
萧业变了脸,“恐怕什么?”
杜大夫叹了口气,“恐怕会有早逝之相。”
萧业身子虚晃,脚步也跟着趔趄了一下,他勉强扶住身后的屏风才站稳脚跟,屋中传来雪芽的低声啜泣,萧业沉默许久才哑声开口,“这病该怎么治?”
杜大夫摇头,“弱症与其他病症不同,也无药可解,只能减轻她的忧思,让她不必再担惊受怕,心情好了,身体也就好了。”
“……我知道了。”
萧业敛眉,跟人道了谢后便让人领杜大夫出去,等杜大夫走后,他看了一眼帐子里的顾情,又扫了一眼站在一旁小声啜泣的雪芽,肃声,“你跟我出来。”他站在外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头也不回问她,“她为何会忧思过重?”
“世子难道不知吗?”雪芽因为萧业昨日的举动对他心怀不满,说起话来也不似从前那般恭敬,她带着愤气和萧业说,“主子自打跟您到了杭州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顾府那些人,除了夫人,哪个待主子真心过?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方大公子待主子是好,可主子不爱他,他对她好一分,主子心里便多愧疚一分,后来又出了二公子的事……”
“如今您又要赶她走,主子怎么可能不忧心?!”
“我……”萧业想解释自己没有要赶她走,却又说不出口,他的确是想接兰因回来的,而接兰因回来的前提,情儿得离开。
只是他原本想的是,情儿若想回杭州,他便亲自送她回去,若不想待在杭州,他也能把她送到雁门关岳丈那,如果她想留在汴京,也行,他可以亲自为她布置产业,再买奴仆侍从护她周全。
可显然,这一些,情儿都不要。
“世子……”
雪芽还想说话。
身后却传来一阵轻咳声。
顾情醒了。
“主子!”顾不得再和萧业说什么,雪芽立刻掉头回屋。
萧业也跟了进去。
顾情原本正在安慰雪芽,猛地与萧业四目相对,她的那双含情眼一下子就红了,她别过头,“你既想让我走,又何必再把我带回来?”
她说得委屈极了。
萧业站在床边,他敛眉看着她,沉默片刻后,他终于还是合了眼,双手握拳,哑声说道:“你在家好好休养,以后……我不会再赶你走了。”
“我还要去上衙,你先在家好好歇息,等我晚上散值回来再来看你。”
萧业说完又叮嘱雪芽几句才离开。
等他走后。
雪芽一扫先前的暗淡,握着顾情的手,高兴道:“主子,我们不用走了!”
可顾情看着萧业离开的身影却不似雪芽那般高兴,她沉默的,悲伤的,眼眶依旧红着……她很清楚,她就算留下,有些东西也变得不一样了。
可除了留下,她还能做什么?
在这个世上,她能信任依赖的只有他了。
……
“哦,弱症?”许氏从莲心嘴里得到消息,她一边低头翻着账本,一边挑起柳眉,嘴角似笑非笑,“我突然觉得萧明川有些可怜了。”
她一边翻账本,一边慢条斯理地讥讽道:“招惹了这样一朵甩不掉赶不走的菟丝花,真是可怜呐。”
“您不怕?”莲心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