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瞪大双眼,死不瞑目地到在楚王的尸体旁。
鲜血流了一地,空中全是血腥味。
大齐皇帝坐在皇位上,两只手紧紧抓着龙椅上的龙头。他在一天之内,接连失去了三个孩子,终于支撑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迅速地衰老下去。
付姝婉在清晨的时候就知道了宫中的消息,大齐皇帝命大太监李福请她入宫,她却没有兴趣再听一遍皇室自相残杀的戏码。她让十一帮自己伪装成风寒重症,装作下不了床的样子,劝退了李福。
半个月后,付姝婉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才装作痊愈的样子去宫中见大齐皇帝。
再见到大齐皇帝的样子,付姝婉十分惊讶。大齐皇帝衰老得太快了,她刚回京的时候大齐皇帝还是春秋鼎盛,现在却有种行将就木的衰病之态。
前世的兴盛十年,这一世才持续了短短两年。
经过三子夺嫡的惨烈,大齐皇帝再看付姝婉难得生出了几分慈父之心,他病了半个月,消磨了许多从前的意志,主动提出,希望立付姝婉为东宫太女。
付姝婉摇了摇头,没有接受。
前世,她因为大齐皇帝的忌惮,两边的肩胛骨都中箭,缠绵病榻多年,因为担忧朝堂,她拖着病体还要处理政务,可是最后还是被赐了鸩酒。
这一世,她避开了大齐皇帝的暗算,让大齐皇帝落入自食恶果的绝境中,她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的。
他不是愿意为了皇位,连血缘亲情都不顾,那么就好好享受这孤家寡人的滋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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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盛夏,天气炎热,寻常人苦夏都不好受,生病的人更是难受了,大齐皇帝已经多月不曾上朝,朝堂在左右相的主持下没有乱,但是群龙无首终究不是个事,百官请嫡长公主付姝婉入宫主持朝局。
付姝婉提前得到消息,大齐皇帝已经写好了传位诏书。
或许,今日就是最后的终结了。
勤政殿内,大齐皇帝高座皇位,两侧站着朝中重臣,看到付姝婉出现,群臣恭敬行礼。
大齐皇帝比上一次见面,更加颓败苍老了,他朝付姝婉招招手,等到付姝婉走到他身边,他拿着传国玉玺,颤抖着将红印盖在圣旨上。
随后,大齐皇帝亲自将传位圣旨放到付姝婉手里,“长悦,这大齐的江山朕就交到你手上了。”
话音一落,勤政殿中站着的重臣们纷纷跪下,齐呼新皇万岁。
付姝婉的表情很平静,见证传位的重臣们见她不骄不躁,都暗自满意地点头。
大齐皇帝也很满意付姝婉的表现,他摆了摆手,殿中的重臣全部退下。他准备叮嘱付姝婉一些为君为臣的话,却见付姝婉的脸上不知何时起充满了嘲讽,她甚至像把玩什么不重要的玩意般单手转动着传位诏书。
大齐皇帝皱紧眉头,终于察觉出有什么不对,“你在嘲讽什么?”
付姝婉看着大齐皇帝还在故作高深的模样,嗤笑道:“这么多年,你因为功高盖主杀了很多功臣,裴敬义大帅与你一起长大,帮你打天下稳社稷,你却害他两次身亡,父皇,你可曾有过一丝后悔?”
大齐皇帝面色阴沉,“后悔?朕才不会有那种愚蠢的想法!要是不提前杀了他们,他们就会像你现在这样,觊觎朕的王座!”
大齐皇帝想要怒吼,但是因为身体有恙,说话根本无法高声,他喘着气,将桌案上的砚台朝付姝婉砸去。
付姝婉闪身躲过,身上没有沾染一点墨迹。
大齐皇帝:“朕的忌惮没有错,你果然不是真正的淡薄名利,你只是比其他人隐藏得更深而已!狼子野心,咳咳咳……”
大齐皇帝说着说着,因为愤怒剧烈咳嗽起来。
付姝婉就静静站在一边,等他的咳嗽声停。
付姝婉冲身后招了招手,下一秒,十一悄无声息出现,他穿着父亲身前最爱的紫色锦衣,走到大齐皇帝面前,露出那张和父亲有几分相似的脸。
大齐皇帝惊骇不已,“裴敬义!你没有死!不,你不是裴敬义!你是当年逃生的那个小子!”
大齐皇帝失了分寸,大喊着来人来人。
十一冷笑一声,朝他的嘴巴里丢了一颗假死药,药丸入口即化,大齐皇帝捏着脖子想要把丹药吐出来,却白眼一翻,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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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皇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处陌生的院落,那狭小又荒凉的庭院,像是荒废了几十年的无人之地。他因为这段时期的大痛大悲,有轻微中风之症,行动有些艰难,此刻,他的身边只有一个陌生的哑奴守着他。
哑奴每日都会推着他站在门口的院墙旁,听一墙之隔的百姓们妄议他的生平。
他们都说他是昏君,诛杀众多功臣,为裴家满门忠烈叫屈,还说他是暴君,杀死了自己的三个孩子,他们说他暴力残忍,堪比桀纣。
大齐皇帝听着那些诛心之语,眼前阵阵发黑。他自诩和唐太宗一样,开疆拓土征战四国,当为千古明君,为何却落下这般不堪的身后名?
难道他当年杀裴敬义真的杀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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