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个子好像是他们三个中最高的,因为两人现在的距离近,坐着的她仰起头也只能看到他流利清晰的下颌线。
正是五月天,气温渐热,他一身穿得简单,干净的白T搭了条工装黑裤,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的老爹鞋。
垂眸注意到自己微抬起抵住她轮椅的那只脚的鞋带散了,他也没管什么直接收起脚在她身前蹲下系鞋带。
骨节分明的手指白皙纤细,系鞋带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莫名养眼,温可芯忍不住也跟着压低视线观察他。
高挑的人蹲下来也没多“魁梧”了,柔顺的发顶,碎发掩住脸上淡漠的神情,不像往常那么生人勿近。
原本胆怯的温可芯见状也鼓起了勇气启唇,“谢谢,像你这样高大、帅气、善良……”
’的人已经不多了’几个字被他抬头望向她的目光给生生堵了回去。
郁昱言就这样单腿轻碰地半蹲在她面前,两个人的脑袋在一条水平线上,他和她平视着,凌冽的视线落入她眸里。
和他对视上的杀伤力可不止一点半点,温可芯立马变成无助的温顺小鹿,半垂下眼不再看他,也没敢继续说下去,搭在腿上的双手握得紧。
还是能感受到他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抿直唇线转移注意力,暗自在心底安慰自己,没事没事,虽然话没说完但好歹也算是说了三个优点。
“怎么不说了。”他的声音清冽,估计也有她的心理作用,话音入耳居然带起了一阵凉意。
温可芯被吓得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下,连脑袋都更低了些。脑里糊成一片不知道该回什么,陷入胡思乱想的她把不回复男主的话会被曝光心声这一茬忘得一干二净。
怎么办?该不会自己说的这些莫名奇妙的话触到他什么逆鳞了?他为什么那么凶。
超时未答,某人的心声就这样被真情实感地流露出来,于是郁昱言就听到她颤着音低声道:“我……我只是想夸夸你。”
她真的只是想夸人完成任务而已,温可芯意识到了自己又被迫说了半截话,想起无良的系统就头疼。
看得出她的紧张害怕,郁昱言闭了会儿眼缓减眸里的寒意,酝酿情绪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冷冽,这才睁眼重新看向她,声音不自觉也软了些,“你继续。”
“……?”什么意思,是让她继续夸他吗?温可芯咽了下喉,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虽然他已经极力克制了些,但身上冷冽疏离的气质依旧。她本来就不习惯跟别人打交道,跟“闹腾”的他们两还好,真的对上一个话少高冷的人,社恐的症状瞬间严重了一万倍。
其实她也不想一直在心底用“社恐”束缚住自我不与外界交往,但想像正常人一样对她来说还是很难。
她最“自闭”的那一阵子,不敢一个人去热闹人多的食堂吃饭、看到其他店的店员是同龄男生也不敢进去、路上遇到认识的人就绕道走、从不参加任何团建活动,就算被迫去了也一个人窝在角落焦虑地刷手机……
此时的她面对郁昱言真的非常紧张,完全猜不透他简短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能硬着头皮按照字面意思来理解,战战兢兢地启唇继续夸赞他,“你人也很聪明、成绩好。”
成绩好还是她之前瞎逛学校的时候看到的成绩公告栏里对上刚才得知的名字得出的,不考虑包含关系的话,刚好五个优点了。
点到为止的温可芯闭嘴噤声,见他没有起身的征兆,两个人之间又迷之安静了会儿她才补了句,“我说完了。”
从她刚才“落到”自己手里后就一直低着头没看他,郁昱言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那么怕他,还没头没脑地要夸自己。
尽管还是没想明白,但他也没有性子继续猜,更不会主动问她,直接站起身走到了她身后。
好像一座大山从自己面前移开,整个世界再次拨云见日了,温可芯重获新生般放松下来,目视前方伸手想转轮椅离开。
但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她怎么也转不动轮子,依旧在原地。温可芯疑惑地低头检查,然后就看到了刚才一直在自己视线里熟悉的鞋,郁昱言在后面抓住了她的轮椅。
被命运扼住了喉咙,温可芯恭敬地坐直身子,甚至还把双手拘谨地搭在了膝盖上,沉默着根本不敢回头问他为什么还没走。
他也不打算跟她说要带她去哪,两个话少的人在一起只会让气氛僵化,她就这样安静僵硬地被郁昱言推向未知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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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学院的课少得堪比大学一样自由,大概也是因为马上要考试了,很多课都变成的自习,随便他们干什么。
所以现在被推走的温可芯也不用担心旷课的风险,两个人一路无言地来到了学校最华丽的那座大楼里,一楼是宽大的咖啡厅,他径直带她上了电梯。
无障碍通行到顶楼的包间,他随意地抬起手用指纹解锁开门,刚进屋的温可芯抬眼就和软若无骨躺在沙发上的江逸齐四目相对。
他一骨碌坐直身子,好不容易才忘记之前那乱七八糟的情绪,“你们怎么来了?”
“你们三个来得还挺早,”身后也跟着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纪安宇熟络地绕过他们进屋问,“点好菜了吗?”
“……”昨晚在病房和他们几个同处一室呆了会儿就算了,现在怎么怎么又跟他们在一起了?
“你怎么一脸疑惑的样子?”纪安宇慵懒地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双眸带笑地看着她。
“哪有……”经过刚才的提醒温可芯已经记起来要回复他们的话,勉强扯起一抹笑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