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队都必须在组委会安排的房间里进行备赛,屋内没有网络设备,只有离线资料库,并且安置有摄像头,大家准备的过程将全部在线直播。
按照每组比赛间隔时间相应公布辩题,冠军争夺赛在最后,所以他们也是最后得到辩题的组,只需要下午到达赛场即可。
但他们四个人还是约了早上在学校休息室碰面,集中讨论复盘昨天的比赛也为今天的决赛做准备。
郁昱言打开ipad点开昨天下台后整理的笔记开始复盘,“我的开篇立论还是不够简洁深入,”说着他抬手轻扶了下鼻梁上的银丝镜框,声音清冽沉稳,“还可以挑出更相对重要的论点串起来。”
“然后其他人,我个人认为纪安宇攻辩的时候攻击性很强,可有些问题针对性太强了,非正即反,具有冒险性,万一对方破出来的话反过来就会对方立场造成影响。”
“江逸齐,”郁昱言的手指轻滑着下拉,声线平稳,“回答问题时有的地方提了论据但没讲到最佳。”
两个人听着他的话点头表示赞同,下一个是——
“温可芯。”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听到他的声音响起温可芯还是莫名紧张地屏了口气,垂下眼睫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在哪,最后只是僵硬地落在纸上刚记的笔记上一动不动,捏着笔的指尖微微泛白。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郁昱言十指交叉搁在桌上,喉结滚了滚无意识地放缓了声音,“你先别那么紧张。”
听出他话里安抚的意味,温可芯默默在心底调整着紧绷的情绪,松开屏着的呼吸恢复了呼吸频率,却依旧没敢移开眼。
“你的问题就是你现在这个状态。”他的语气一直都很淡然,不带任何批评责怪,像知根知底很熟的人之间相互提建议一样自然,目的是希望大家都能变得更好。
精神高度集中的她很快反应过来郁昱言指的是她的紧张这个问题自己比谁都清楚,放下手里的笔,她微垂着脑袋轻点头。
来还在紧张等待他继续往下说,却没想到没后话了,安静的屋里只剩下隐约窸窸窣窣的声响,低低地模糊在耳边,听不清是什么。
声响消失了,她紧盯着的纸面上也多了只手,白皙修长,只停留了短暂的一下很快移开手,留下两颗熟悉的糖果。
原来刚才是他在糖盒里拿糖时糖纸摩擦的声音,郁昱言顺手给大家都发了几颗。
纪安宇自顾自揭开糖纸吃了一颗,这种糖永远也吃不腻。
含着糖他吐字依旧清晰,“那下面我来随便说一下大家的问题……”
说到温可芯时他停顿了会儿,短暂的沉寂让她忍不住想起昨天的事,她还一直躲他来着,温可芯刚放下的心不由得又再次慢慢提了起来。
继续回避着他的视线,她手里的动作又轻又慢,默默再拆了颗糖。
看着眼前垂头紧张的某人,纪安宇直接把嘴里块化完的硬糖咬碎了,发出一道清脆的“咔嚓”声。
“问题不大。”他语气轻飘散漫,不自觉拖长语调,“只要不紧张一切都好说。”
“……”老实说,这真的是她现在最主要也最难解决的问题。
温可芯忍不住想看眼说得那么坦然自信的他脸上有什么表情。
刚掀起眼皮微抬眼就落入他深邃好看的狐狸眼里,唇角挂着笑一脸信任。
像是被他明亮温和的笑容烫到了眼,她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却发现旁边的两个人也在看着她,眼底都一样地带了信任。
仿佛自己是重点班的重点苗子,他们作为老师们都肯定地告诉她,你一定能考清北的。
可事实是——她连一句谢谢的话或者把心底真实的想法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连面对他们都会紧张,更何况参加比赛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话发言,她到现在都没敢看网上对比赛的评论,也完全不敢搜相关话题。
昨天在赛场上碰到想跟她打招呼的人,不管认识不认识的她都装作没看到一样直接掉头绕原路躲开了。
如果一个事变成潜意识里的习惯,那想改变它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容易就能做到的。她是这样认为的,身体和大脑也都是这样下意识反应的。
半晌她才重新垂下眼,嗓子里好像堵了很多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只是认真沉重地点了点头,放在桌下的手里把糖纸捏得发涩,沾了手心的薄汗。
纪安宇还没来得及说更多的话就被旁边的江逸齐抢先了,“温可芯你知道吗?”
“你现在的性格和小时候我们刚认识你的时候一模一样。”
闻声她的眼眸微动,眉心不自觉微蹙,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微妙,心底某处被触动的感觉。
“虽然你不记得了,但我们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
“我们知道你是怎么改变的,也能告诉你后来的你变成什么样了。”
“长大后的你自信又张扬,从不在意无关紧要的那些人的眼神,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的声音干净清澈。
纪安宇自然地接着他的话说下去,语气也一样认真诚挚,“你勇敢坚定,只要下定决心要做的事都会拼尽全力去做,再不可能也会去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