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非要调查灿阳酒店?”简柏崇语调都升高了,语气里明显带着气。
“是的。”她很果断。
“若真有问题,灿阳酒店的一个高层领导跟二夏熟络,你不在乎这点人情世故?你不怕把你妹坑了?”简柏崇又问她,隔着电话似乎都能看见他剑眉蹙着,一脸不耐的模样。
甄言沉默了,但她眼中有一股炽热的火暗暗燃烧,她语气坚定:“总之,我不干违心的事。”
简柏崇在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然后沉着嗓音问她:“那你打算怎么做?”
“蹲他们。”
“???”
“劳您挂心了,我白天睡觉,晚上蹲人,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了,如果柏总没事,我要睡觉了。”
“等等!”简柏崇居然来了兴致,语气一扬,“咱俩作息时间一样啊?正好,我今晚没事干,我陪你蹲?”
“???”
电话两端忽然间静默得诡异。
甄言愣神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这样,晚上我来酒店找你。”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你就很难想象,深更半夜,一个男人来酒店找一个女人,他俩啥也不干,反而化身成了夜间的正义使者,一起去工业区蹲一帮工人和一摞不干净的床单。
多少有点病……
甄言随时住酒店都带着睡袋,所以,她这些日子在灿阳酒店睡得安稳。
白天睡了个饱,醒来后她去一楼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果腹,然后又回房,打开电脑把之前写的酒店卫生文章初稿改了改。
然后她又故技重施扮演一个在江北初来乍到的社畜,一脸辛酸和被生活打压得不成人形的表情,她问了问酒店工作人员,一般什么时候把布草转交给洗涤厂的工人。
工作人员有几个人认出了她,满脸诧异又带着点同情地看着她,心想:这姑娘不是来抓奸的那位嘛?
好家伙……您到底是社畜还是弃妇啊?
得知了大概时间后,甄言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间还富裕,昨天应该是她去晚了,转交布草的车早开进去了。
一切准备就绪,她站在酒店门口等了简柏崇一会儿,半天发现人还没来,她才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富家公子给耍了……仔细想想,江北四少,苗晓桐的前男友,热搜小王子,骄矜自傲的贵公子……大半夜不和美女颠鸾倒凤,跑来陪她去工厂查卫生?
……
看来有病的人是她。
她也没在意,叹息摇头,只觉得自己蠢了点,然后就要伸手召一辆出租车,谁想到停在她面前的不是出租车,而是一辆路虎。刚刚的画面是这样的,她看到一辆空的出租车刚好开了过来,但是出租车身后的路虎也同时看到了她,于是加塞儿,硬从出租车旁边钻了过来,把酒店门口唯一的一个空位给占了……
出租车司机脾气不太好,摇下车窗对着路虎的主人扯着脖子大喊一嗓子:“你开个路虎跟我抢什么活啊!是不是有病啊你!”
简柏崇装作没听见,摇下车窗探出头,拧着眉毛质问她:“你这人怎么不讲信用?你这是打算甩了我?”
甄言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请注意措辞。”
“上车。”简柏崇没好气地扔了一句。
甄言上了他的车,帮他设置好了导航,二人一路无话,主要也确实没什么好聊的,就这么沉默地开向焕光洗涤厂的方向。
开了一会儿,车子在洗涤厂路边一停,甄言冷眼瞟了简柏崇一眼:“你天天晚上不睡觉吗?”
简柏崇一边看着手机,屏幕亮光映着他半张精致的侧脸,他漫不经心地回答:“睡不着。”
半晌,他又从手机里抬头,眸子平静地瞅着她:“你之前在南城的时候,也是这么当记者的?自媒体的记者很少有你这样的。”
甄言突然眯着眼,情不自禁地冷笑一声:“大多都是混日子对吧?在一些公众号上随便删删减减,修修改改,就能形成一篇自己的文章,投放在公众号,日积月累,粉丝还真不少,广告商也来了。”
“你听说过老太太‘文学天团’,月收入过万的新闻吗?”简柏崇眼神里带着调笑的意味,黑夜里眸光一寒,那淡笑更像是一种讽刺。
甄言愣了愣:“没听过,怎么说?”
简柏崇搜了一条新闻,然后举着屏幕给她看:“喏,某公司新发明的一款APP软件,将相关信息复制粘贴到里面,会自动编写生成一篇差不多的文章,再把新生成的文章发到自己的平台上,就这样,每天发几篇,完美符合快餐时代,不出一年,月入过万,别说老太太了,长手就行。”
“……还有这种软件?”她一脸茫然,仔细看着那条新闻,心里颇感震惊。
“甄小姐,时代进步了,你怎么却在往回走?”简柏崇意有所指地反问她。
她在那一刻嗫嚅了,心里沉顿着,想了想,才看着他发亮的瞳孔道:“以柏总的高见,我应该放弃亲自探寻真理的脚步,转而学会跟上潮流,跟上时代的脚步,做快餐文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