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爷,迅爷爷。”
吉安现在知道为何楚陌那般敬重周老管家了。周老管家本名叫周钱迅,是太爷在辽边捡的。那时老管家七岁,已经记事。大景立国,他随太爷来到了陕东,就一直在楚家伺候着。
不是贱籍,但对太爷对楚家却是忠心耿耿。
“好好,”楚镇中笑着看了眼西头:“这时辰正好,不热。”
祠堂的门已经打开了,笑脸周明正等在门口。见四人来了,立马拱手行礼。
楚家的祠堂并不阴森,周遭被打扫得很干净。天还亮堂着,祠堂里已经点上了烛火。楚镇中走在最前,领着曾孙、曾孙媳妇进入。
吉安抬眼扫过,摆在最正中的是楚南珉,也就是太爷的父亲。只…楚荣朗边上为何是空的?楚陌的母亲不是已经逝了,她的牌位呢?
周老管家从香案上取了一炷香,点燃奉给老太爷。楚镇中接了香,朝正中那位拜三拜。爹,您有玄孙媳妇了。
轮到楚陌和吉安,就不能站着了。一通跪拜后,香案上的大香炉里插了一大把香。
祭告完祖宗,两口子随老太爷去了丰禾堂用饭。楚陌少不得要陪着喝几杯。回去三知院的路上,有人竟装起醉酒,想赖掉下午说的话。
“不行,我要去摘桃子。”吉安现在就想吃桃。他之前哄她时说,小桃园的桃子软绵,汁水很足。她最爱吃的就是软桃,前生每次去超市必买黄桃罐头。
“我们先回去歇息。”楚陌趴在她背上,推着人向前:“等你睡着了,我酒也醒了,去给你摘桃。”
“不要,自己动手摘的桃子更甜。”吉安知道这人急着回去要做什,她才不会被骗。
歪头咬住她红了的耳尖,楚陌丧着脸哼哼唧唧。
双手向后抱着他,走到长廊尽头,吉安左拐往南:“你脚撑着点,好重呀。”拖了两步,不想背上一轻。天旋地转,人被横抱起,飞奔往通向前院的石拱门。
一阵笑声如银铃,荡在小园里。
前院小桃园里,桃树也不高,但长得大个又红的桃全挂在高处。晚上也无处去寻梯子,爬树又怕把树压坏。吉安抱着她夫君的臂膀,痴痴地望着高处的桃:“你当初是怎么翻我家墙头的?”
楚陌玩着她软得出奇的手指:“就站在马背上往上跳。”
那是进来,吉安转眼看向他:“你出去是站在大黄背上往上跳的吗?”别糊弄她。
“大黄的背太窄了。”楚陌放开她的手,揽住人上瞥一眼树枝头,下望吉安:“你亲我一下,我就帮你摘。”
吉安连想都没想,仰头噘嘴在他唇上嘬了一下,头还没收回来,腰上一紧,人被托起,坐上了他的肩头。
“挑大的摘。”
次日寅时,出发往齐州府的马车上,多了一竹筐卖相极好的桃,个个都有成年男子拳头那般大。辛语守着桃,背倚着一只漆木箱子,打着盹。今日姑有人伺候,她跟着纯粹是回去看看爷奶、欣欣。
走在前的那辆马车里,桌几已被收回车厢底部。吉安正枕着楚陌的腿酣睡。倚着车厢的楚陌左手拿着书在阅,右手放在妻子脸上,修长白净的指摩着细嫩的皮肤。
翻页时,垂目看向睡相极好的吉安,拇指轻摁她粉润的唇,软软的。热乎乎的气息冲撞在手上,予他安宁。眼里清澈,心里沉静。拿着《战国策》的左手紧了紧,抬眸接着看书。
他考科举,是为入仕夺权,送走一些人。现在…手指轻轻捏了捏妻子的颊,夫荣妻贵。
马车在官道上快跑着,巳时正到临淇镇客栈。也不知今儿是什么日子,这家不大的客栈人尤其多。左眉尾一颗大痣的周华没等马车靠近,就奔了上去。
“楚少爷。”
听着声,楚陌轻摩妻子面颊的手一顿,抬起眼眸:“怎么了?”
周华压低了声回禀:“齐州府知州之子谭東今日娶亲,车马也在东来客栈歇脚。咱们的马入了他们的眼。”
唇角微挑,楚陌继续看书:“照常换马,将备好的饭菜送上马车,我们就不入客栈了。”他不惧谭東。
谭志敏一个刑部郎中被下放到齐州府,他很清楚是为了什。也知道自己打眼,再有韩氏的出身摆在那,不被怀疑不可能。
但凡事得讲证据,他也非平头百姓。谭志敏想要拿他问话,证据呢?
方圆和尚上回嚷嚷着,寒因寺那棵菩提树命势更强了。一些人活着肮脏,但死了还是有点用的,譬如肥树。
周华明白了:“是。”
“怎么了?”吉安翻了个身,抓下黏在脸上的那只手,打了个哈切,用力夹了下眼睛,去看她夫君,见他手里竟拿着书,一拗坐起:“你怎么不叫我?”
楚陌看了一眼书,望向她:“叫你做什么,你要一块看吗?”
闻言,吉安连忙摇头:“不要,我怕压着你的腿打搅到你。”自个什么料,她还是非常清楚的。
“你没有扰到我。”楚陌扭转身从后贴上,将下巴搁在她肩头,眉毛耷拉下放软了声:“安安,为夫脖颈有点僵。”
马车放慢了,人声愈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