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沉甸甸朝着西面落下,贺青岚打了个哈欠,抱着怀里的小包袱跟着前面的黑白无常往酆都赶。
孟婆汤的后劲还在身体里翻涌,只是症状减轻了许多,像是重感冒的后遗症。贺青岚手脚酸软,但步子却没落下半分。
到酆都的时候书院还没开始上课,阴魂们在陆陆续续往座位上去。
望娣乖乖坐在柳昔月旁边,远远看见了贺青岚便笑了起来。
几日未见,书院的阴魂看到贺青岚面上都带着些欣喜,只是这欣喜在看到她身后的白无常时顿时消失了大半。
贺青岚啧了一声:“看来谢大人没少跟书院的学生下棋啊。”
没等白无常回应,贺青岚就抱着小包袱蹲在了望娣身边,随后献宝一样打开了包袱皮。
她捏起其中的一只造型精巧的小簪花递给望娣:“望娣,你看着簪花好不好看?”
望娣盯着簪花的眼睛亮晶晶的,只是手却依旧牢牢放在桌下。
贺青岚直接把簪花给她插在了头上,又从包袱皮里摸出一只一样的塞进她手里:“这个呢是给姐姐的,回去的时候带回去,还有这些小玩具……”
包袱皮里竹编的小动物也显露出来,贺青岚往前推了推:“这个竹编的小猫也是你的,但是要放学了才能拿回去玩。”
望娣捏着簪花,眼睛直勾勾盯着桌上的小猫。
“大人,我的呢?”旁边围观的柳昔月拉长了音调,大眼睛里透着哀怨。
正在努力哄小孩的贺青岚:……
“你一个大人要这玩具做什么?”贺青岚把小猫包了起来。
“没有玩具,做身新衣,再不然给些花种也是好的呀……”
柳昔月的嗓子自从回了酆都就保持着沙哑的状态,说话间平添着点哀愁,不禁让贺青岚想到她当初帮忙送的两个包裹。
“你要什么花种?”
见贺青岚松了口,柳昔月细长的眉尾扬起来:“凤仙花,染指甲那种,要开得最艳的那种。”
“回头有空我去找找罢。”贺青岚低头收了包袱皮,敲了敲桌子,“好好上课。”
贺青岚拎着小包袱往最后一排去,远远便看见窝在自己位置上的白色身影。
“谢大人今日没差事?”她放好包袱,在条凳另一端坐下。
“这不是怕你没恢复好吗?”
“多谢大人关心,小神已经没事了。”
见贺青岚作势要往外赶人,白无常赶忙摆了摆手:“别别别,你就让我在这待会吧,老黑去找判官了,我可不想去,待会他结束了我再走。”
贺青岚在凳子上坐好:“你好像不怎么喜欢判官大人?”
白无常没出声,只木着脸摇了摇头。
润好毛笔随手写了两个字,翁苏母子的形象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她刚转过脸还没出声,白无常就摆了摆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翁苏这症状没救了,顶多也就是多拖延些时日,但是这要他自己断了续命线。看他还能带着母亲来找你,这事就没戏。”
“不是,我不是想问这个。”贺青岚放下了毛笔,“你对背后那个偷了寿数的人有头绪吗?”
“你要做什么?”
“既然他能偷了翁苏的寿数,那他应该也会去偷别人的寿数,既然翁苏能找到这来,那其他人是不是也能找来,我总觉得这事还没完。”
翁苏走后她心头就隐约埋了些不安,但是又一时找不出这情绪的源头。
“我倒不是怕拒绝人麻烦,只是惊了来往的香客多有不便。”贺青岚别过脸,又开口道:“常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他给翁苏母子绑的续命线,那若能找到他,这事是不是还有一线生机。”
白无常盯着她看了半晌,开口说的却是别的话题:“小土地,你知道为什么别的土地神活得那么悠闲吗?”
“我知道,因为他们不管闲事。”贺青岚开口抢答,“但是我是靠香客们的供奉存在,总不好白白受了他们的香火,再说了这救人命不是积阴德吗?”
你一个土地神要积什么阴德,白无常的吐槽在喉头滚了滚又咽了回去。
“这事你问我没用,那孩子什么都不说,没用。”
“聊什么呢?”
窗边落下个影子,贺青岚抬起头正对上城隍大人看过来的视线。
完蛋,上班摸鱼被上司抓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