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贺青岚又郁闷起来。
之前着急求雨,把木匣子推到了地上。现如今雨势小了些,但木匣子还在地上,里面七零八碎的小玩意散落一地。
苍耳抖搂了身上的水,这会正窝在角落里慢悠悠的舔毛,贺青岚把掉在它脑袋边的小木鸟推了出去。
上任土地神留下的一堆木制品个头都不大,材质又轻,贺青岚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们推到了一起。
一堆木质的小动物贴着石台背面排列,个头差别不大,所以大致看上去整整齐齐,贺青岚从侧面看了一眼,有只小老虎明显突出一节。
她走过去把小老虎拖了出来,仔细检查了半天。
小老虎后面的尾巴少了半截,右后腿比左后腿稍微短了些,所以在放在地面上微微歪斜,正面看着不明显,侧面看过去就露出前面的嘴巴来。
贺青岚又看了看尾巴上的断口,断口上还有木茬。她伸手摸了摸,一时间摸不准这是之前就有的,还是今天推木匣子下来的时候摔坏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找找看吧。
她绕着石台走了一圈,捡到两截断掉的香灰,微微潮湿。
翻了翻堆叠在侧翻的匣子里的符纸,中间一张边角折了进去,贺青岚从侧旁绕过去,仔细抚平了折角。
供桌的拐角,庙门后面的缝隙,甚至连苍耳的猫尾巴都被她挪了挪,还是没有找到那半截尾巴。
苍耳侧躺着微微抬头,扫了扫尾巴又躺回去。
贺青岚正对着猫肚皮发呆,虚空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揪住了她的衣领,把她拎了起来。
贺青岚刚想挣扎就看到了白无常那条红艳艳的舌头,原本抬到一半的手瞬间收回,她使劲往上仰头,尽量用眼神来表达对白无常的鄙视。
“小土地,你眼睛怎么了?”说话间白无常把贺青岚放到了香炉前,“怎么不光个头没变回去,眼睛还坏了?”
贺青岚扯了扯衣领,嘴里小声嘟囔着:“你眼睛才坏了。”
白无常突然凑近:“小土地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贺青岚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后背贴上香炉。
白无常直起身子,换上之前拘魂那种渗人的笑容。
“不跟你废话了,今天有正事。”
正事?
黑白无常的正事不是拘魂吗?
办什么正事来土地庙?
贺青岚正胡乱猜测着,白无常弯着腰从门口退了出去,左侧的黑无常显露出来,黑无常抖了抖手中的锁链,锁链顺着手腕缩回袖子里。
黑无常往旁边让了两步,背后瘦小的影子露出来。
贺青岚还没看清来人,对面瘦小的影子就跪了下去。
“多谢土地大人。”
李老太太。
几日不见,李老太太明显变透明了许多。
贺青岚小小一只站在香炉前,想到这该是最后一次跟李老太太见面,她的心绪突然平静下来。
她思索了一下,决定像第一次跟李老太太说话一样开口。
“你心愿可了?”
“回土地大人,老身心愿已了,此番是二位无常老爷通融,特地来谢土地大人为我儿李三祛除霉运。”
李老太太抬起头,望向供桌上站着的土地神贺青岚。
“小事而已。”看着李老太太的眼睛,贺青岚鼻头突然有些发酸,大拇指在袖子里掐了掐手掌。
李老太太又看了看巴掌大小的贺青岚,面上带了疑惑:“前几日见土地大人还是常人大小,如今这是……”
“无碍,隔两日便好了。”贺青岚赶紧转移话,“婆婆,齐月娘这个人您认识吗?还有张千星。”
“认识的。”李老太太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齐月娘是村东头齐家的姑娘,她爹年轻时读过书,姑娘也教的大方。张千星家在她家对面,是个白净书生。两个人青梅竹马,倒也门当户对,年前两家还在商量成亲的事情,只是年后张千星早早去了书院就再没回来过,先生说他月前就告了假,离开书院的时候大家都看着的。”
“这么大个孩子突然就找不到了,张家急乱了套,没日没夜地找,前些日子离了北青村,不知道去哪里找了。”
李老太太说到这,叹了口气。
“也是可怜月娘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