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夏音捂着女儿的脑袋,见缝插针地往里挤,倒还真让她挤了进去。
李红艳拽着她的衣服也挤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就听见陆夏音响亮的声音在柜台前响起:“那个红色的布给我来两块,军绿色的要五块,还有藏青色的四块。”
说完之后,陆夏音又转身跟李红艳说:“红姐,百货商店刚来了一堆染坏的布,不要票,但是有点贵,而且限购,你要买吗?”
还有这好事?李红艳瞪圆了眼睛,染坏的布怎么了?不要票的布多难得,当然要买。
“这么难得,那我也买一些。”李红艳顾不得喘气,挺起胸膛用力一挤,挤到柜台前,用比陆夏音刚刚还大的嗓门要了所有颜色的布。
售货员头也没抬,动作麻利地将两人要的布分别挑出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李红艳和陆夏音各自抢到布之后便从人堆里退了出来。
两人头发衣裳都挤乱了,只有怀里的叶初还是好好的。
叶初不知道妈妈在抢什么,但是觉得刚刚挤来挤去挺好玩的,而且妈妈还笑了,她好久都没看到妈妈笑了。
叶初搓着手,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陆夏音,她的妈妈真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陆夏音不知道女儿在盯着她看,忙着数到手的布料,数了数,一块也没少。
有了这些布,她可以给女儿做更多的衣裳。
李红艳将布数完便一张张地摞在一起叠好,塞进随身带着的布袋里。
再看看钱包里一张也没少的布票,李红艳抬起头来笑道:“这回真是多亏了陆老师你,要不是你带着我闯进来,只怕我还买不到这么划算的布。”
陆夏音说:“哪里是我的功劳,这是我们运气好。”
李红艳却不赞同,说:“一码事归一码事,你看看这么长的队,我要是老老实实在后面等,等轮到我的时候早没了。”
陆夏音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多的人涌到卖布的档口去,比刚刚的人还多,那售货员却将架子一拉,冷着脸说:“卖完了卖完了,别挤,没了!等下一批,下一批什么时候我怎么知道!”
这年头的售货员脾气都不怎么好。
陆夏音没放在心上,摸着兜里的布,感觉揣了一笔巨款。
不过现在还不能歇息,买了布,她还有其他事情没做。
李红艳却没跟陆夏音分开,而是跟着她一起走,还问:“陆老师,你还要买什么吗?”
她的办公室里还缺点生活用品,而且信还没送出去,陆夏音摸了摸叶初的脸蛋,去年的雪花膏已经用完了,天气渐渐转凉,山里的空气干,不抹不行。
这些年她一直很舍得给女儿花钱,把叶初养得白白胖胖的。
可是前世她死后叶初被那些黑心肝的人虐待,原本好好的人愣是饿成皮包骨,
陆夏音抱紧怀里的叶初说:“家里的盆坏了,我来买两个盆。”
“那我也跟你一起去,回去也是在拖拉机上等着。”
搪瓷盆倒是不紧俏,陆夏音买了两个,一个红双喜图案,一个牡丹花图案,又买了肥皂洗头膏,两盒雪花膏,一罐奶粉,还买了一大包奶糖给叶初。
叶初两手抓着一大包奶糖,笑得合不拢嘴。
李红艳倒着实吃了一惊,陆夏音买了那么多东西眼睛都不眨一下。
怪不得她会买缝纫机,这可真是花钱不带手软。
李红艳不得不重新打量眼前的陆夏音,她是上寮村那边的,和叶家沟同属于红方公社,本来不知道陆夏音这么个人,还是自家的兔崽子三天两头地把陆老师挂在嘴边,她才注意到陆夏音这个新来的老师。
别看这陆老师年纪轻,教书倒是有几把刷子。
自从她来了之后,家里的兔崽子第一次考了及格,还不用留级了。
她原先还以为陆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本想请人来家里吃顿饭好好答谢一番,可去到学校里一看才知道陆夏音原来不过二十岁,头发油光水滑,五官俊得很。
再一打听,原来是城里来的知青,而且还嫁到了叶家沟。
李红艳没好意思去把人请到家里来,只在办公室外面看了几眼便回去了。
后来刘业成再说起陆夏音,李红艳也会关心一两句。
李红艳看陆夏音花钱的架势,猜想她家里的条件也不差,准确的说应该是很好。
想到这,李红艳又起了买缝纫机的心思,这心思一起来就停不下来,她得找个机会把这件事情跟陆夏音提了。
陆夏音不知道李红艳心中的想法,一路把该买的都买齐了。
最后去了邮电局,从口袋里取出一封写好的信。
陆夏音捏着写给舅舅的信,心中有些忐忑,算算日子,舅舅一家应该已经下放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