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可奈何的接受了现实,并且已经决定好干完这个月的这几天,便回江北老家去。
既然没有办法在京城出人头地,那他便回老家去继续酿酒。
那里的生意虽然不红火,但毕竟有人已经喝惯了醴酒,会有人念叨着“就好这一口”每日寻到店里来,不至于像如今这般无人问津。
故而他在听到那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问他要不要谈生意时,第一反应是想笑。
——笑她想的多,笑她还以为这醴酒在京城还有出路,就像那个刚来京城的自己。
……
“小姑娘,你是不是眼睛不太好?”
“此话怎讲?”
“若你眼睛好,应该也看见了。自你们进来起码已经有了一炷香的时间,这店里一个人都没有。再说这库房,酒缸全是满的——能看出来我这店里生意有多糟糕吧?”
“看得出来。”安雨点了点头。
仲孙来笑了,他是真不知道这个女娃脑子里在想什么。
“那就赶紧看店,看完店赶紧走。谈什么生意,别耽误我缅怀。”
“缅怀什么?”
“……缅怀最后这段儿在京城当老板的日子!”他不耐烦道。
“……”这人垂头丧气到一定境界了,说话还带着点儿苦中作乐那味儿。
安雨用手敲了敲缸:“这么好的酒,没人喝,老板你不太甘心吧?”
“别给我废话。”仲孙来说着就想把几个人赶出去。
尝酒可以,但他可没心情陪毛还没长齐的小丫头瞎聊,更何况这人上来说话就戳他痛处。
“先别急,这位老板,你可听说过前一阵在城北举行的食味擂台?”
安雨如此道。
这醴酒分明就是古代版本的啤酒,安雨当然不想错过。眼下这个“供货商”手里啤酒量充足,质量也好,看起来也十分好说动的样子,她自然不想放过。
本来想激一激这人,“你这店里虽然没有客人,但桌子椅子一尘不染,相必你也很希望有热热闹闹的一天吧”这种话安雨都已经准备好了,可开了个头就看见了这老板十分不耐烦的状态。
——还是换种方式吧,看来这老板受不了这种激。
有追求,有梦想,但别人不能说,多少有些傲娇,得顺着毛捋。
“没听说过,怎么了?”仲孙来道。
——其实他听说了,那擂台虽然他没去,但平日里总能听到一些闲言碎语。无非是“那张记居然输给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店铺?”、“那赢了张记的永安食铺还真是神,做法巧妙更胜一筹”云云。
“没听说过也正常,毕竟我们永安食铺不过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食铺,也是我换着一种不切实际的‘梦想’,想让更多人尝到美食,体会菜品的幸福而做起来的,其中之艰辛……也不足为外人道。”
安雨长叹一口气如此道。
既然不能“怼着”说,那便“润色”一下自己的经历,争取让对方找到共鸣吧。
安雨相信自己看人还是挺准的,眼前这老板年纪不算小了,坚持守着自己没有人的酒铺……没有客人库房中的酒依旧不失水准,这老板……多多少少是对醴酒有追求的人。
只要能说动人,那么手段就都是好手段,拉入伙一个算一个。
仲孙来闻言顿了一下,道:“你想说什么?”
安雨摆出一副佩服的样子道:“老板您的手艺和执着令我钦佩,实不相瞒,我此次来城北除了找铺面,还在一直寻找一种可以和我店里菜品搭配的酒。”说到这里她还摇了摇头:“可惜京城里的酒大都……不太合适,要么太甜,要么太烈,要么味过重,要么味道不够醇香。”
仲孙来:“……”
“这还要感谢掌柜的,带我来看店,才让我发现了这绝佳的美酒。入口微涩,但却清爽,喝起来清淡,仔细品味能尝到麦芽的香气,真是完美。”
——能和她合作,在现在醴酒的基础上再加上适量碳酸,那就更完美了。
许久没听到这样夸奖的仲孙来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没这么夸张……你文采还怪好的。”
“没有夸张。”安雨表情真挚,“我带着足够的诚意想和老板你谈生意,就是我的新菜品配上你的醴酒,绝对备受欢迎!”
自认为已经认清现实的仲孙来道:“真要有你说的那么好,怎么我这店里也没个客人?”
“好马配好鞍,这酒好,也要配上合适的东西才能彰显出它独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