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眉头一皱:“哦?”
旁边的左相安丰茂已经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开口道:“安雨!”
“左相。”圣上道:“让小安掌柜说完。”
“陛下明鉴,民女为宫宴之事阴差阳错到了盘棱州,在那里遇到了民女的亲生舅舅,在跟着舅舅回到母亲家乡时,偶然探访信件驿站的一名劳工时发现了他私藏母亲传回柳城的书信,民女母亲体弱,在京城安府中时……未能被好好照料,这便罢了,但有人蓄意买通柳城驿站,令民女母亲的书信无法传到,母亲本就是病弱之躯,如此一来更以为自己孤立无援,每况愈下。”
安雨说出这番话时口齿清楚、停顿得当,可见在面见圣上之前,自己私下应当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此乃那劳工私藏母亲之信,民女呈交圣上过目。”
“拿上来。”圣上吩咐身边的公公。
“此外,母亲之死来的蹊跷,她虽体弱,但也不至于在民女诞生后几年身体不支猝然离世,民女心生疑虑,便拜托魏太师查了一下当年之事。魏太师给民女的结果中,在母亲死后一年内,左相府中鸢夫人的院落内遣散过三位丫鬟,魏太师找人问过那三位丫鬟,她们统一称,当年府中那位鸢夫人曾让她们去买过一种叫做蓝浆的香料。”
在回京城的路上,安雨便与魏太师传了书信,让他帮忙查探此事。
“可是这香料害死了你母亲?”
“圣上,此香料并非毒药,只是燃于室内时,若是碰上有心疾之人便等同于慢性毒药,少则三月,最多三年,患有心疾之人则必会死于此种香料。”安雨道。
……
“而民女的母亲自小体弱,刚巧患有心疾。”
“竟有如此毒妇。”圣上皱着眉头道:“那你想要什么?可是为你讨回公道?”
“非也,民女所求之事极为简单,当年之事已经过去,父亲想来可能是受鸢夫人蒙骗,而鸢夫人作为长辈,民女也无法多加指责,这香料虽可成证据,但归根结底也只是猜测,如何处置鸢夫人,还是交给左相大人决断。”
安雨的话说的十分漂亮。
她也想直接在圣上面前指着这两人鼻子骂,但这华朝……归根结底还是封建时代,不孝、忤逆是大罪,她不能仅靠一个“愿望”来期望圣上处置自己的父亲、当朝的左相。
如今这番说辞还是在和晏清绪商量过后。
有他这么个熟读四书五经和本朝律法之人把关,圣上应允应该不成问题。
“嗯……年纪小,倒是懂得忍让。”
“所以……”安雨微微抬起头来:“左相除了民女外,还有一儿一女,但母亲只有民女一个子女,当年她受难时民女年纪小,未曾做什么,如今只希望可以改姓阮,随母姓,以慰母亲在天之灵。”
只字不提不姓安,只提改姓,是为了孝顺母亲。
……
现在听上去像是没什么,可届时传到京中,怕是没有人会觉得“阮雨”和安府再有什么关联。
明面容忍,暗地讽刺,留给别人发挥的空间就多了。这招是脏了点儿,但安雨不介意用在安丰茂和鸢夫人身上。
毕竟当年,原身和原身母亲就是如此被构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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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口怎么样?”
“都是欢迎安雨回来的百姓们。”
上午时分,鸢夫人便坐立不安,派人去城门口打探,得到的却是这样的消息。
“她个小贱蹄子!”鸢夫人一个没站稳,扶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年前的时候宫宴出了事儿,之后便传出来了永安食铺安掌柜失踪的消息。
那消息传到左相府里,对于鸢夫人来说可真是喜从天降。
本来将安雨赶出府后鸢夫人就松了一口气,谁想到这小丫头自己还能翻出花来,一个破食铺越做越有名气,还仗着魏太师进宫参加了宫宴选拔!
之后的事情便更超乎了鸢夫人意料,安雨那死丫头居然还赢了宫宴选拔,带着人去主事宫宴了!
这要是宫宴办完,那还得了?本来就已经有风言风语在传了……雪儿还在宫宴时受了惊吓,鸢夫人那天参加宫宴时心神不宁,生怕还有什么节外生枝之事。
后来宫中乱做一团,紧接着京城便封锁了。
待在府中的鸢夫人得到消息,说是蛮人混进了宫中,紧接着就听说安雨失踪了。
那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那安雨被蛮人劫走了!最好再死在蛮人手里,那可是彻底安了鸢夫人的心。
那一阵儿鸢夫人可谓是心情极佳,就算那丫头留在京中的铺子还在又怎么样?人都没了,还能翻出什么样的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