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空神尼抬起脸, 她的脸上比六月天里被烈日烤焦的地皮还要斑驳,布满裂痕的嘴唇微张,嘶哑的声音自嗓子里挤出, “七杀长老, 能否告诉我,如何才能成仙?”
谢飞鸿自己哪里知道成仙之法?
她心里有些许的猜测, 也与段真一等人论证过, 现在也在与其他渡劫境修士一样等十方药师佛宗的佛祖如来的结果,看那普度众生的功德能否在天地间架起一道通往仙道的金桥。
“成仙之法千千万万,归根结底, 都在你我的心里。”
“我成仙的道, 不一定适合你。”
净空神尼倔强地开口,“我想知道,就算我无法在那条路上走出去,我也想知道。”
谢飞鸿笑了笑, 一指点出, 将《舍尸证道经》烙印在了净空神尼的脑海中, “这便是我求仙路上的功法,若是对你有用, 你便用吧。告辞!”
几缕清风在脚下汇聚,托起谢飞鸿与吉枫以及谢镇、谢北兄弟二人,往中荒赶去。
照顾到天地间的罡风比刮骨钢刀还要锋利许多,谢飞鸿御风而行的速度并不算快,一行四人足足在广袤的大荒天地间走了七个时辰,才回到了琅琊王室旧址。
昔日金碧辉煌的南荒大族如今只余下成片成片的断壁残垣,不知名的鸦雀与野狐在断壁3残垣间嬉戏、繁衍。
琅琊之地本是天地间的一片宝土,烟雨笼罩,杨柳青翠,一年四季俱是不同的风景不同的美。
只是当年那场硬仗打得太过惨烈了,那群正道人士险些把琅琊的天都给打破、地都给打穿,琅琊宝土被昔日王室姬家数十万人的鲜血染红,经由岁月沉淀,如今满地皆是血煞之气.
昔日围绕在琅琊这块宝土四方生存的大小城池数以千计,村落更是数不胜数,如今那些城池也已经破败,多数已经远迁,村落中的百姓也所剩无几。
在那些残余下来的百姓口中,琅琊这块土地就是天地间最大的不详。
还未落地,吉枫的双眼便已经通红,他没有作声,眼泪却好似开闸泻下的洪水,汹涌不绝。
谢飞鸿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壶酒来,递给吉枫。
吉枫这会儿最需要的就是酒。
吉枫好似懂了谢飞鸿的意思,他接过那壶酒,扯开壶嘴,将壶口倒置,醇香的酒酿倾斜而下,落在了云头下方的焦土上。
“阿爹!”
“阿娘!”
“祖母!”
“小沁!
一个个陌生的音节自吉枫喉中伴着汹涌的情绪宣泄而出。
吉枫说的不是大荒的官话,是琅琊之地的方言,就好似这片曲水流经这片大地时奏响的古老歌谣。
好像有古老的存在被唤醒。
数道火光在天地间亮起,阵纹在虚空中勾勒,洪亮的声音就好似响起的钟声,“姬家余孽,你还敢回来!没有医仙门的庇佑,这次看你哪里跑!”
谢镇与谢北手中的木剑齐齐出鞘。
谢飞鸿的双手按在谢镇与谢北的肩上,道:“你们兄弟二人看好了,为师今日教你们两招剑试。记得看清楚些,为师只教这一次。”
谢飞鸿都懒得掏出无我剑与无名剑来,只是借了谢镇与谢北兄弟二人身上佩着的木剑,随意地朝空中一抛,剑光迸射,就好似撕裂世间黑暗的雷霆现世。
刹那耀世光明过后,一道恍若惊雷的自西而来,那道光便是一柄木剑。
未等来人准备后,那柄木剑已经悬在了开口说话的那人的喉头。
木剑若是再向前刺出毫厘,锋锐的剑气便会破开那人的喉咙,送他身死,叫他道消。
谢飞鸿问谢镇与谢北兄弟二人,“你们可看清楚了?”
谢北问,“师尊,这一式剑招叫什么名字?”
谢镇却是摇头,“师尊,只看清楚一剑。”
谢飞鸿笑了一声,指向另外一端那黑黢黢的夜空之中,一道微光凉气,将一个抖的好似筛子一样的人的面庞照亮。
“谁说杀人的剑必须惊天动地?”
“悄无生息的剑同样可以杀人。”
“不仅可以杀人,还能杀很多很多人。”
一道道微光凉气,不知何时,这片天地间已经布满了无数柄剑。那些剑都算不上剑,只是被剑气附着的草木枯叶。
只是被那些剑抵着喉头与死穴的人,没有谁敢说那些剑不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