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的过客——
时间:2022-02-17 07:43:50

  白月一愣,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点点头回了卧室,反正都会很热也不在乎多穿点……她把薄衣塞到肩膀和胸部,勉强让自己看上去有点西方女性的丰盈和“细腰”了。

  之后帕特里克帮她调整了大檐帽,压低的帽檐加上垂下的一截纱成功让外人看不清上半张脸,视野受阻?不重要!

  白月不清楚、也没指望此时有汽车,看见道路上停着架有蓬马车时,她倒意料之中。

  帕特里克伸手先把她扶上去后才上车,并客气地请车夫开始驾车,是“往东区方向去”。

  还好这奇怪的裙撑能坐下去就是硌得慌……白月一边想着一边好奇地打量十九世纪的马车,她头一回乘马车,这架有钱人的马车倒做得挺简约风,两个位置相对着的那种双座,所以帕特里克就面对她坐着像是低头深思什么。

  随着马车的行进,白月开始隔着小窗和低帽檐上的纱偷瞄外面,这一带是有钱人住的,真的就像是走进画里一样精致。

  她还看见路上有来往的行人,女性穿着和她身上类似的裙子,胸脯饱满双肩挺拔,但配上那不成比例的细腰显得有些……吓人。

  细腰美丽,但也应该在正常形态内,这种用束腰强行造就的真.莹莹细腰不堪一握的体态,还有个别名叫“畸形”。

  仰着头偷看还是很累,她没有欣赏太久伦敦的街景,再次看向外面时————

  她清楚此地是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世界第一大都市,日不落帝国的心脏。

  从历史书世界史部分得到的印象是,当别国还在人力划木船英国就开上了铁船,当别国还在封建奴隶制大行其道英国就建立了资本主义制度,当别国还在搞鬼神之力英国就开始着手现代科技的构筑……多么先进发达!

  由此,她才难以置信,这里,真的是伦敦吗?

  街景映入眼帘的一瞬间,她想起了在网上看到的图片:印度或是菲律宾等国家,那些贫民区里,人们麻木地活着,无论什么季节都是同一种晦暗色调,难以想象可以住人的脏乱差程度是永恒的主题……

  去除那些漫天的各种现代塑料,再将人们肤色调白一点,衣服稍微多和长一些,建筑改成以砖头为主,就是她现在看见的景象。

  马车继续往前,驶过了这个深巷,但白月还没看清大路上除了宽度还有哪里比刚刚的巷子好时,眼前就出现了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贫民窟巷子。

  并且,她也弄清不知何时出现的噪音的源头了————车轮碾过地上的泥泞、水坑和垃圾,以及有枯瘦得不像白人(特指白月印象中西欧国家的国民)的孩子追着马车跑。

  这一切让白月不可遏制地瞪大眼睛看向面前青年浅绿清亮的双眸:她曾经觉得装扮复礼的他,与穿着休闲的她不像是一个次元,但现在看来,外面的孩子和他更不像一个次元。

  为什么要自己和他一起到这种地方?

  帕特里克没有为满脸疑惑的白月解答,他指使车夫拐过了这条街,那些追车的孩子渐渐落下了,然后停在新街道的角落里。

  “我现在要离开一小会儿,请留在这里等我。”

  待白月点头,他拿起放在角落里的小箱子下了车,径直往一旁的某个狭窄的房门入口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白月才渐渐回过神。

  她原以为世界第一强国,就算有差的地方也差不到哪去……

  这一带应该就是报纸上说的东区贫民窟,全世界所向披靡地殖民的帝国,压榨掠夺的无数财富,并没有在这里体现一丝一毫。

  她在中国普通城市安稳长大,那些贫民窟图片都只是存在于网络,现实中对于落魄之人的认知停留在小时候市容改造前,偶尔出现在老旧建筑物(后来都拆了)角落里有精神问题的流浪汉。

  头一次亲眼目睹居然是在日不落帝国,这条街,这片区域,到处都是那样的“流浪汉”!

  白月隐匿在帽檐阴影中的神情是混着僵硬的难以置信与源自本能的恐惧,她能发觉这样的马车停在这里有多么吸引路人敬奉与艳羡的注意,以渴望“贵族老爷太太们漏点汤给他们喝”的形式体现。

  “你这只猪罗!”

  在白月已经能够把东区道路上的争吵苦吟声当成背景声音时,一道男人的怒骂像是投入污水潭里笨重的石头般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在马车上正好能看到不远处一个大肚红鼻子男人怒气冲冲地抓住了一个牵孩子的女人:她很瘦弱却在这里显得身材很正常,枯黄的头发,看不出颜色的破裙子堪堪挂在身上————像衣帽架一样。

  啤酒肚男人穿得如出一辙的烂,他粗鲁地拽着女人往一旁的巷子方向去,夹杂着诸如“不要脸的女人”、“你他妈的给我滚回去”等怒骂,而女人深陷的眼珠呆滞地转着,只问出了一句他“是谁”。

  “啪”的一声,挨了一巴掌的女人的头偏向一边,男人怒骂着“荡(和谐)妇”、“背叛丈夫”之类的说辞继续拉扯她,甚至顺手拎起吓哭的孩子。而显然敌不过他的女人,只能绝望地在被拖进巷子前喊出“他不是我的丈夫”。

  东区居民们路过,谁在乎呢?

  谁知道是不是家事?

  所以就算是家事,便作为“可以心安理得”不管的理由?

  白月在明确这样的想法前,身体已经先行一步————

  “住手!”

  她在现代听说过相关案件,这个时候保命的办法可不是说“他不是我的谁谁谁我不认识他”,而是摔路人的手机……于是她提着长裙艰难奔向纠缠的二人:“先生,就是你的妻子刚才弄坏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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