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眸光黯淡,咬了咬唇,沉默不语。
向求欢便继续道:“可你为什么要成为他花园中的一朵花?再喜爱的花,那喜爱能长得过一季吗?”
宜妃垂着眼眸,低声道:“他是陛下,除了花园里的花,后宫还能容得下什么?”
“所以这就是你无法宠冠后宫的原因,因为你根本不知道男人喜欢什么。”向求欢的话仿佛一根荆棘,慢慢扎在了宜妃心中,可她似乎还嫌扎得不够,便继续道:“他们喜欢乖巧、容易掌控的女人,但永远不会爱上这样的女人,男人的心就是一片旷野,只有足够的野心才能驰骋其中,宜妃娘娘,你有野心吗?”
宜妃握紧手掌:“本宫的目的是成为这后宫之主。”
“然后帮陛下日复一日处理后宫琐事,还得温良贤德?”向求欢笑得有些恣意,亦有些嘲笑。
她摇头轻叹:“你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吗?”
宜妃没有回答,只抬头看她,却听她如琴音一般悦耳的声音凑在她耳边低低笑道:“我的目标是……祸国殃民。”
宜妃眸光猛然颤抖,一下子就将她推开,她指着向求欢道:“你、你……”
她甚至有些说不出话来。
“怎么?很惊讶?”
向求欢嗤笑:“没听过一句话吗?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全天下的男人都拜倒在你石榴裙下,那样的场景你真的不喜欢?挣脱枷锁,追寻自由,痛快一生,至于身后名便留给后世去评说,那时我也不在了,何须管身后洪水滔天?”
宜妃依然紧紧盯着她,面色显得非常紧张,向求欢却根本不在乎她的表情,只慵懒托腮,她脸上带着快活的笑意,似深渊里勾人的魔鬼低语。
“让你的男人随着你的意志而活,让他成为匍匐在你脚下的囚徒,让他心甘情愿为你俯首称臣,献上一颗真心,这才是女人活着最好的方式。宜妃娘娘,你若是不明白这一点,便再身居高位又如何?你如今是妃子,可一样奈何不了我这卑贱的花魁?”
她靠着椅子上笑得愉悦,却笑得宜妃有些背脊发凉。
她打心底里觉得这个女人疯了,可她的表情却又很清醒,乃至于她说的那些话她根本无法反驳。
世人皆道夜栖阁的向求欢长袖善舞左右逢源,与诸多王公贵族不清不楚,名声不太好,但她依然过着恣意的生活,那些追捧她的人也依然疯狂,便连河山王也护着她,世人如何说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就如她自己所言那般,此生恣意而过,身后名已与她无关。
宜妃觉得她的话惊世骇俗,可不知为什么,她又从心底里生出些许的羡慕来。
若她有向求欢这本事,何愁陛下不宠爱她?这已不是狐媚子想法了,她不是想迷惑男人,而是想掌控男人。
宜妃心中闪过许多,深吸了口气,她沉声道:“你就不怕本宫将你今日所说的话宣扬出去?”
“宜妃娘娘请便。”
向求欢依然毫不在意,甚至很无所谓:“娘娘以为那些拥护我的王公贵族们不知道我的想法吗?我曾亲自告诉过他们,我向求欢要的不是宠爱,是掌控,可那又如何,依然有无数男人愿意被我掌控,甘心献上他们的爱,娘娘觉得这是靠我的脸吗?”
她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勾起唇角,诡谲道:“美貌永远只是一张皮囊罢了,但这里。”她隔着虚空点了点宜妃心脏的位置,“它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愿意遵从于它。”
她的话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以及胆大包天,宜妃与她对视之后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寒颤,她猛地起身,脚步略有些慌张,语气快速道:“我看你是疯了。”
她朝殿外走去,心中如擂鼓敲打。
仿佛有什么汹涌而出的念想被向求欢的话勾起,但她又死死按耐住,因为理智告诉她那不能做。
向求欢在她跨出殿门的最后一刻,轻笑道:“娘娘若想知道怎么掌控一个男人,今日献舞之后可来找我,我这人一向随心,今儿个心情好,错过了今天,便是求着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了。”
宜妃脚步一顿,然后以更快的速度离开了偏殿,连带着她带来的那些个人。
向求欢笑着看她消失在偏殿门口,她挑了挑眉,随手拿起眉笔继续给自己描眉。
反正她随便吹吹牛逼而已,至于宜妃信不信……至少听进去了一大半吧。
女人啊,只要提起美丽和男人,就很容易被人撩拨呢。
向求欢哼着小曲儿,决定晚上有机会的话再给狗皇帝洗洗脑。
吹完牛逼开心得飞起的向求欢并不知道宜妃匆匆忙忙回去的途中便遇到了皇帝,而皇帝身边恰巧是今日提前入宫的河山王。
她神色有些慌张,只看了一眼便垂下眼眸行礼,倒是皇帝看着她愣了一下,旋即脱口而出:“宜妃?你、你今日怎么这么美?”
他眼里有一丝惊艳。
这丝惊艳被偷偷看他的宜妃完整捕捉,哪怕她此刻心再慌也忍不住升起几分愉悦来。
然后她又看向君长宁,稍稍顿了顿,宜妃忍不住问他:“王爷,本宫方才碰到了向姑娘,本宫听说向姑娘是王爷的朋友?”
因着皇帝在这,她问得比较含蓄。
君长宁却稍稍一顿,旋即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无奈道:“只怕某位姑娘并不想同长宁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