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英不想搭理她,又碍于她怎么也是个长辈,还一个院子住着,就叫了一声,“黄婶。”
林红秋压根儿就没吱声,她是面子功夫都不带做滴。这女人心里指定有毛病,还是不搭理的好。
不过黄婶今儿个的目标也不是她。
人家是奔着红英来的。
林红秋就瞅着她:一听红英跟她说话,那腿立马从门里迈出来,三角眼眯缝着,黑黄的脸上褶子都堆一块了,还拿腔捏调,“英子,你这是出去呀?你上哪去呀,外头死冷滴多穿点,别冻着啊!”
她嗓子勒着,发出的声音尖细带着沙哑,听得让人鸡皮疙瘩都发麻!
林红秋心想,这就是无事献殷勤,可整得也太假咕,这么大岁数了,咱正常点儿行不?再说你给红英献殷勤,咋不来点儿实惠滴,整点吃喝啥的也算你会做人,光搁嘴拱有啥用。
再说这人今儿没上班?可怪闲滴。
红英都习惯了,反正只要她出门碰能到黄婶,这就这样跟她说话,整得好像跟她有多亲近。她妈不让她搭理这人,没事儿就躲着她点儿,说是她没安好心思,以前打三姐的主意,现在又盯上她了。
她家大儿子跟她二哥差不多,现在还没对象呢。
不是因为她家穷找不着,是这黄婶的儿子他不正经干活,当年跟二哥一块儿进的钢厂,二哥半年就转正式工了,他干了没几天,偷奸耍滑的就被厂里给开了……
这女人去闹了好几回也没顶用。现在她儿子连工作都不找,班也不上了,东游西逛的成了二流子,经常不着家,回来就是要钱。
二十三四没个对象也不急,他不着急,黄婶能不急。看见谁家大闺女就这样,恨不得给抢回去
当他媳妇。一个寡妇拉扯三个孩子也不容易。
红英随便应了一声,拉着林红秋跟红月,就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黄婶也不敢缠着,一旦让陈桂花知道她又缠歪她闺女,回来能挠她个满脸开花。她打心里怵那个女人!
刚出大院,林红秋她们,就跟从胡同里出来的于少林,碰了个正着。
红月眼尖嘴快,先叫了一声,“于五哥。”
于少林在于家排老五,左邻右舍的都叫他“于五”。
“嗯”,他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然后挑眉看了林红秋一眼,“回学校?”回去就一起走。
林红秋摇摇头,“下午回,”对方听了点了下头,没在多说,就直接走了过去。
红英还在一旁解释,“他这人就这样,从小就不合群,他人倒不坏,从来不欺负咱胡同里的孩子。”
林红秋听了,心道:他坏不坏干我啥事儿,人不坏就冷的跟冰碴子你不捂都不带化滴。再说她没事闲滴捂他干啥。
“四姐五姐,咱们去哪玩儿啊?”红月巴巴瞅着两个姐姐。难得跟两个姐姐一块出来玩,她还挺期待的。
红英给她系了系帽子,嘴上说她,“一天就知道玩,我跟四姐出来溜达溜达你也跟着,咋不找去春花玩了?”
红月听她这么说她,就噘嘴,“春花她没在家上她姥家了,五姐咱领四姐滑冰去啊?”
“死啦冷地滑啥冰,再给四姐冻着,她都要考试了。”她更怕四姐这小体格子在冰上摔出个好歹来,她妈揍她们两个。
林红秋也不想去,主要太冷,“我领你们去供销社看看去,咱逛一会儿我就回学校了,等我放假了再领你们出去玩。”她一会儿还得找机会去储蓄所看看,把存单上的钱取出来。
红英是去哪儿都行,她难得出来,兜里还有她妈早上给的一块钱,让她自己看着花,她也没啥买的,就想出来溜达溜达。
城北的供销社离她这里不远,连说带笑的,她们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
平城北区的供销社有三层楼,里面人可是不少,今天还是礼拜天,人比以往就更多了,就跟买东西不用钱似的。
林红秋头一回来这边的供销社,红英红月她们是来过好多次的。
三层的小楼,一楼是吃喝,二楼生活用品,三楼是布料、衣服还有一些大件,像自行车缝纫机啥的。
她们直接上了三楼。
“四姐你要买什么?”红英瞅着三楼人山人海,手里紧牵着红月,就怕人多把她给挤丢了。
林红秋以前不知道红英生日具体是哪一天,昨天知道的,就想给红英买点儿啥。
她手里有两张布票,买成衣是不够,买个贴身穿的小衣还是能的。
昨晚睡觉时,她就发现红英的小背心都洗的透亮了,应该穿了很长时间了。
“咱先过去看看,反正看也不要钱。”
她们出来的晚,这会儿卖衣服布料的柜台前面都是人,她们三个小体格子可挤不上去。
“四姐你要做啥?”红英盯着柜台上的布料瞧,一匹匹的好多布,看得她心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