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傍晚时联袂去寿安堂请安时与太夫人说了,恰巧二夫人也在。
二夫人就笑道:“这个安排好呀。近来在家中闷得快长草了,既能祭拜,顺道还能出去赏春游玩一番,也好松快松快。”
太夫人也道这个主意好。只是婉言推辞了程夫人邀她一同去的邀请。
太夫人摆手笑道:“我就不去了。老了,腿脚不便,叫我登山也是难为我,还是你们年轻人去吧,痛痛快快玩上一通。”
程夫人就劝道:“这一路上都有车马轿子,上山也有肩舆,听说鉴真大师近来在大慈恩寺庙挂单,佛诞节前后要连开三日筵席传训佛法呢,您不是一直想去听他老人家讲经的吗?”
太夫人被她说得有些动心了,犹豫道:“……要不,我也去?”
程夫人朝容心使了个眼色,容心会意,立马扑到太夫人怀里撒娇:“祖母,你也一起去吧!要不然我们都走了就留您一个人在家里,那样多寂寞呀!”
太夫人呵呵地笑:“也好。到时候我老婆子去听鉴真大师讲经,你们年轻人自个儿去玩罢。”
二夫人掩袖而笑,双胞胎姐妹锦心和绣心亦抿嘴笑了起来。
一屋子人其乐融融。
如此,便说定了,佛诞节那日就由太夫人打头阵,带着媳妇们、孙子孙女们浩浩荡荡地前往燕京城郊的大慈恩寺。
这一趟几乎是把府内能带的人都带上了,连三房的两位姨娘程夫人都派了人去问她们要不要一道出去。只不过两位姨娘回话说孩子还小,就暂时不跟大家一块儿去大慈恩寺上香拜佛了。
江氏知道消息,私底下和林妈妈说:“哪里是因为孩子小!若要论起来,敏儿和三房的铮哥儿媛姐儿也差不了几个月。”
林妈妈说:“那两个也是可怜人,三房三爷夫人连房内用的茶壶挂画都要收下来带走,这两个大活人还有两个亲生的孩子竟然就扔在燕京不管了。无非是看姨娘不顺眼,两个孩子又不是她肚里爬出来的,自然不心疼。真是作孽!”
江氏顿了顿,低声道:“那铮哥儿……哎!”
林妈妈一惊,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错了话,就有些小心翼翼地觎者江氏脸色。
敏心原本坐在程夫人特意让人从库房找出来的一套黄花梨木打的小桌椅前认字,听到江氏和林妈妈那边谈话有些异样,就悄悄搁了手上的《三字经》,预备听听具体的内容。
正当时,白露叩门来送霜降新做好的点心。霜降自从进了照妆堂,很是发挥了一番她厨艺上的特长,就用一只小小的茶炉,每日变着花样地给敏心做些好克化易入口的小点心。
敏心亦十分期待每日午后的这顿点心。
她正要叫白露进屋,却听见江氏生硬的声音:“把东西交给林妈妈,你可以出去了!”
白露沉默地用帕子包了碗碟边儿,从食盒里一碟碟取出各色糕点,递到林妈妈手中,林妈妈接过摆到了厢房小桌中。
事情做完了,白露却依然留在室内。
“怎么?”江氏不耐烦问,语气依然十分生硬冰冷,“有话直说,不要磨磨唧唧的!”
敏心忍不住回头看一眼江氏。
白露低垂着头,低声道:“奴婢想和您请个假。”
“怎么突然要请假?”这回问话的是林妈妈。
白露抬头觑了一眼江氏的脸色,又迅速地低下了头。
“奴婢家里人来找,说是奴婢哥哥快不行了,想让奴婢回去看最后一眼。”
“这样啊……”江氏的态度略微软和了一些,“你想哪天回去?”
白露说:“听说您和七小姐初八那日要出府礼佛,奴婢想请您准一天的假,早上去,傍晚回,也不会耽误差使。”
“嗯,我准了,你下去吧。”
“是,谢四夫人恩典。”白露朝江氏屈膝行了一礼,转身退下,轻声阖上了门。
白露转身抬头的刹那,敏心看到了她的脸。
敏心本以为能获准回家与家人相聚她应是极开心的,哪知她素净秀美的脸上,全然没有一丝喜悦之情。反而蹙起了眉,紧抿了唇,仿佛要面对的不是家人,而是什么洪水猛兽。
门页合上,金狻猊香炉燃烧着七和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味。
江氏转身斜倚在坐榻上,朝女儿招招手。
敏心“哒哒哒”地跑向了母亲,脱了小鞋子爬上榻,蜷缩在她怀里。
“娘亲。”敏心闷声问,“你为什么对白露姐姐特别不一样?”
江氏听到问话,顿时有些僵硬,勉强笑笑回答她:“怎么不一样了?”
敏心想了想,掰着手指说:“比如你和白露姐姐说话的时候,就很不想和她说下去的样子,还有白露姐姐明明有空,但是有些事你要让青雀姐姐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