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玉摆了摆手, 命左右都退下。
他方才脸上的愠怒, 顷刻间已消失殆尽。他亲自煮茶, 悠闲缓慢,沉静从容, 仿佛刚才那个消息从未有过。
“雁堂,听说喀什自刎了。”
宋祁玉煮着茶,脸上云淡风轻,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惜才,可惜喀什终不能为他所用,他也无可奈何。
赵子衿见宋祁玉脸上如此镇定坦然,似乎早就料想到这件事会发生。
“阿衿,过来。”宋祁玉倒了杯热茶给她,静静道,“外头天冷,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宋祁玉似乎没有这件事放在心上,全副心思都在品茶上。
他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茶香四溢,沁人心脾,他似乎从茶香当中找到一份宁静,任由茶水的热气打湿唇瓣,最后才缓缓地啜了口茶。
“雁堂,南楚的事,是不是喀什知道了什么?南楚王还是下落不明吗?”
宋祁玉瞧了她一眼,眼神淡漠清冷,无动于衷。
“阿衿,喝茶。”
宋祁玉一直避而不谈,赵子衿着急,心急之下他倒好的茶一口灌入,一下子烫得她全洒了出来。
宋祁玉见状,立即腰间的玉佩拽下,想给她含着,又准备喊人挖雪进来,被赵子衿连忙制止。
“雁堂,我没事。”
赵子衿只是嘴唇被烫了一下,没有大碍,见他眉头紧皱,手足无措的模样,一下子笑了起来。
“当真没事?”
宋祁玉的目光凝在她的唇上,她的嘴角已经烫红了。他把她拉到身边,用手中的玉佩按住了她的嘴角。
玉佩冰冰凉凉,熨帖着肌肤,她一下子感觉舒服了许多。
“雁堂,我真没事。”
宋祁玉的神色缓了下来,似乎暗暗地松了口气。
他握着她的手,认真道:“阿衿,很多事很多人,我都不管不顾。但独独你,我做不到。答应我,不论什么时候,不要为了别人同我置气,好吗?”
赵子衿点头,宋祁玉疼她纵她,她心里清楚。他这么说,肯定担心她为了昭明郡主的事情同他闹得不愉快。
赵子衿心里分得清,她与素元交好,是私情,然而宋祁玉处理的,是国事,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宋祁玉没有明说,只是不想让她为了素元徒增烦恼。
“雁堂,那你告诉我真相好吗?”
“王后已经秘密送回晋阳城,至于南楚王——”宋祁玉盯着她,缓缓道,“自打赵子义一进入南楚,他就自刎身亡了。”
赵子衿望着他,她清楚宋祁玉没有话说透,这“自刎身亡”四个字里,暗含着复杂的真相。
“阿衿,你知道,我对别人一向机关算尽。”宋祁玉的眸光幽幽地落在地上,缓缓道,“我要天下安稳,南楚王怎么可能有活命的机会?”
赵子衿一早就清楚,以宋祁玉的个性,他不会留南楚王一命。
只不过他答应了昭明郡主,她才以为一切还有希望。
原来当初与昭明郡主的交易,都只是一场骗局。
“自古以来,兵不厌诈。我能容郡主和王后一命,已经不易了。”
宋祁玉从来都是杀伐果断,他清醒地知道自己要什么,留她们一命已是他做出的最大退让了。
他之所以避而不谈,就是担心赵子衿因此难以释怀。
赵子衿听了真相,思绪确实颇为复杂。她理解宋祁玉所作所为,可素元为了保她阿爹一命,孤注一掷,倘若她知道南楚王被宋祁玉逼死的真相,她如何自处?
她心中还有一个疑惑,就是刚才喀什自刎的事。
“喀什是不是也……”
宋祁玉点头,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
他欣赏喀什,有意招揽他。可喀什归附的条件是,留南楚王一命。
如此一来,南楚王的性命宋祁玉更留不得,为了避免后患,他早就在密函中给赵子义下了命令,他要赵子义进入南楚之后,立即逼南楚王自尽。
他故意南楚王的死讯透露给喀什,喀什一听到消息,便立刻自刎了。
喀什誓死效忠南楚,既然良不能为他所用,宋祁玉便不能留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