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陶子晔的手若有所思,到了这个世界,从前她那些爱好便淡了,以前喜欢的东西也失去了曾经强烈想要拥有的欲望。她从前的记忆离她很远了,不过偶尔想起来她以前也会喜欢些亮晶晶的,漂亮的东西。
这个世界的男人跟她从前做个小女生应该差不多,说起来陶子晔年纪也不算大,要不是家里出了事,应该还是个家里千娇万宠的小公子。他又不像她,应该也是对这些东西喜爱的。不过之前在边境那边,没有这些东西,他也不曾表现出来过。
祁音摸摸他的发髻,上面光秃秃的只插了一根盘发用的木簪。这确实太素了些。
靠近城内,陶子晔有点不安,毕竟这边到了那个国师能够伸手到达的地方。祁音倒是很淡然,她们坐得这车是皇家的车,那国师都没能杀死皇家的守护神乔凰主,那说明她还没有完全掌控京城的一切。乔梁音身上好歹留着乔家的血脉,她所在的地方有乔凰主的庇佑,那国师也没有办法渗透进来。
何况,她看着这乔梁音表面只是个贪图享乐,平庸无能的王爷,但她也不完全是没有脑子的蠢人。在京城里这样严峻的条件下生存下来,而且看着还活得挺滋润的样子,怎么会真的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蛋呢。
只是说再多,再欣赏她的苟存智慧,祁音先入为主,想到了乔愿流落到她那边时候的样子,还是很难对她有好影响。作为一个在多方紧盯着的情况下,还能冒险养着一个会惹来杀身之祸的孩子,她算得上是个皇家里讲亲情良心的人。但也仅此而已,要不然也不至于孩子丢了那么久,再无别的动作。
马车停在梁王府外,过往的人好奇地看了几眼,却不敢多看只匆匆离去。
祁音她们被安排在府内的一处小院子,接待她们的规格乍一看还以为是乔凰主的那些纸人派到这边来了。祁音看了一样,告诉他实际应该是乔凰主照着这边的样子剪出纸人过去招待她们。不过估计嫌麻烦,也就开始那一次,后面就要她们自己动手了。
陶子晔一听,果然看着那些伺候的人感觉格外不舒服,只挥手让他们下去。
乔梁音刚到府上,便被皇宫里来人匆匆喊走了。
现在宫里那位,最是爱美人享乐,不务政务偏偏还听不得别人议论她的昏庸。她知道她底下的几个子女死死盯着她屁股底下的位置,巴不得她早点死掉腾出位置来。实际上她早些年就知道了,朝中那些大臣整天就在琢磨着推个新的女凰上来执政,要不然她也不至于把她的乖女儿,合乎她心意的太女亲自处理掉。多可惜啊,多好的太女,对她也孝顺,如果不是这些人,她怎么舍得杀掉她呢。
坐在皇位上,身旁娇媚的男人手指悄悄抚上她胸前,也没能拉回她半分注意。美人气得娇哼一下,跺脚走下台阶去。她却丝毫不在意,只挥挥手让人把他带走。
乔梁音走上前来,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拜见上面神色莫测的上位者。
女凰抬起平日里被酒色蒙蔽了眼神的凤眸,难得有一刻清醒,她倒是很仪仗这个自小就很识趣的皇妹,她从前坐上皇位还没坐稳的时候,为了让那些老家伙死心,把她其他的姐姐统统送上西天,唯独留了这一个。也幸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没让自己失望,果真老实得很。
就是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是老实的,她的女儿都被国师那边大人拉拢走了,切确地讲应该是沆瀣一气,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她手底下能用的人,也就只有这位皇妹了,希望她不要让自己失望了才好。
女凰发挥她们乔家一贯的作风,先对她大肆赏赐了一番,什么金银珠宝,珍奇物件往梁王府抬了两大抬。
乔梁音早已习惯了自己皇姐的大手大脚,木着脸谢恩眼皮都不动一下。
女凰姿态做好了,这才言归正传,交代起事情来:“你知道最近二皇女在做什么吧,去查查她和国师搅到一起去在做些什么勾当。”她之前也没有看国师不顺眼,甚至还颇倚重她,毕竟她能够替自己分担些政务,但是要是想甩开自己,另觅主子那可就不行了。哪怕是自己的亲女儿也不行,她还年轻着呢,个个盼着她死可不行。
乔梁音这么多年在她皇姐面前,知道她想要的就是一个态度,她也根本不会容许自己拒绝。她只需要跪下磕头,“是,皇姐。”
交代完事情,女凰坐回座位上,手撑着头似乎有些难受。旁边的侍人机灵地走上来,掏出小药盒来递给她。她接过去刚要凑到嘴边,抬眼看了一眼乔梁音挥挥手,示意她可以滚蛋了。
女凰专注地细闻着手里的东西,没有再管下面的人。乔梁音站在原地,隔着台阶远远看着她的皇姐,如今脸色苍白到同那些敷粉的男子一样没有什么差别,双唇更是鲜红得不正常。她慢慢退出去,自从国师给皇姐进贡了灵药之后,皇姐的状态一天不如一天,而她自己却不自知,完全没有停下那“灵药”的意思。
乔梁音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惊世才能,一辈子安安分分的或许就能过去。她闭上眼不去听外面的声音,只需听她皇姐的话就可以活得很好。但是如果,她皇姐要不在了呢。换做任何一个皇女上位,恐怕她的好日子都要到头了。
国师那边到底想做什么呢,世人皆言国师弘扬国教,传承本家道法,京城里多追随她的人,她皇姐信任国师,给了她诸多权利,她对上国师也不得不退避三舍。只不过,她亲眼看过国师凶性大发,在御花园内就虐杀了数十个宫人,然而此事却连半点波澜都没有掀起。
她从那便有意无意地远离,避免与她们那边接触。好在国师,也看不上她一个唯唯诺诺的小王爷。
她想到府内那两人,她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情就是偷偷把她的大侄女的遗腹女藏在她的府里。她的大侄女曾经救过她的命,她救了她女儿一命也算还了这份恩情。她这么做也算对那男人的补偿,至于后来的,他都不在了,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而在府里,祁音她们进了梁王为她们提供住下的院子,转了一圈,她脸上露出一点古怪的表情。
陶子晔凑过去,问道:“妻主大人,可是有什么问题?”
祁音摇摇头,告诉他:“没事,这是乔愿以前住的地方。”
陶子晔吃惊地瞪大眼睛,“你是说……你是说梁王是小愿儿的母亲?怎么会呢……也不对,以前只听说梁王府里的世女身体病弱,不能见生人……只是小愿儿怎么会被带到边境去……”
他想起来了,从前他还听说了梁王殿下的一件荒唐事,不过梁王的荒唐事做多了去,没有多少人留意。也就他们男子因为那荒唐事同男子有关才多留意了一下。听说梁王殿下的的正君是个从外面强抢回来的平民男子,带回来的时候肚子里都有孩子了。她把人带回府里,轰轰烈烈办了场婚礼,隔天就去宫中请女凰给记了族谱。
天下谁人不知女凰对梁王尤其宽容,况且女凰本身也是个胡来之人,谁也不知道怎么出来反对这事,就这样这事就定下了。不过,那正君倒是听说性子极烈,过了没几年就找着空子自缢了。
那会,这事还在他们男子中间传了好几个版本,不过这事关乎皇家颜面,谁也不敢去探求个究竟。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他竟再次听到这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