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被带回来的男人有不认识的,不过这次来找他的都是年轻男人,中间也有几个是陶子晔的熟人,比如一位是他母亲从前下属小官家的小公子肖杭,还有一个是他府上服侍他三姐的小侍月玉。此时他们两换上农家人的衣裳,虽没有从前光鲜亮丽,不过看脸色最近过得也不算太差。
陶子晔是个爱美的性子,以前在京城里风光的时候,他的穿着打扮定是最吸人眼睛的。这会低头看着自己胡乱穿着女人的衣服,虽暖和得多,但大小并不十分合适,看上去就有些不伦不类。相比外面几个男人,穿着粗布麻衣但估计是自己动手改动了下,看起来就很齐整。
他气恼起自己以前在家中不曾好好学过针线,绣个帕子连针脚都走不齐整,现在要用到却不知道如何下手。他不太想见人,尤其是从前不如自己的人现在要反过来看自己笑话了,心里很难接受。不过他不能把自己关在这个小院子里,他得学会跟他们来往,才能打听到他想知道的消息。
院中几个男人看到陶子晔,也很羡慕他。当初推他出来何尝不是想试试美色能不能保住他们这一行人的性命。如今看来傍着村里最重要的人物,看他这一身就比他们这些要好出不少。果然好看的皮囊到哪里都是有用的。
他们也听说过这里的这位大人,眼睛是看不见的,不过一点不影响整个村子的人都听她的话。他们被再三叮嘱不能得罪这位大人,这会远远看见人,也低着头不敢多看。
外面的雪地又深又滑,村里的男子最爱在这个时候出去挖埋在雪地里的一种冬天也长的野菜,这倒是难得冬日里饭桌上能够吃到的青菜。这几个男子之前已经跟着村子男人去挖过,这次过来找上陶子晔一起,也是存了交好的心思。毕竟到底他们都是外面来的,关系同村里人还不一样,而陶子晔这住着大人的屋里,消息总要比他们灵通一些。
陶子晔没敢带陶子溪出门,牵着人送到祁音那里请她帮忙看着。祁音点点头,她人在院子里,就是他在整个村子乱跑也可以看顾得到,不过外面不适合出去,现在也只能拘在院子里堆雪人玩。陶子晔见她答应,这才放心跟着人出门去。
吴岩妍过来是同祁音说昨晚去了那夫郎已经葬下了,连同他家的妻主一起。她亲自带着人把人封进的棺木里,吴燕抱着她刚出生的弟弟送的终。往后吴燕就跟在她身边,她会看着她,带着她教她自己以后立起门户来。
祁音听了也只点了下头,听她又问起大人最近是否有空给小孩做个祝福。村子的习惯是,孩子出生三天后洗三,要请大人来赞个福。听说以前大人没有现身是对着神位上香拜拜,现在大人对小孩重视多了,村子出生的新生儿又少,诚心来请大人,大人有空便会前去参加,并给孩子赞个福。
村里人都说得到大人的祝福的孩子,身体打小就要强壮些,很少生病,长大了人也要聪明些。因此人人都以出生得到神明大人的祝福为荣,哪怕没能得到,平时路上遇上大人,大人对于孩子的那一下轻抚头顶也是大人赐予的偏爱。
村子里好些孩子,尤其是在育婴堂那边,打小缺少父母的疼爱,不过有大人的庇佑,也过得不比谁大。以前还有孩子偷偷跑出来,躲在大人房子这里来,想挨着大人。那些孩子心里,大人是她们的父亲,也是她们的母亲。不仅孩子,大人也有这样的。总之大人是个宠爱孩子的大地之母。
祁音知道自己的态度对于一个进了育婴堂的孩子的成长更为重要,她重视的孩子会得到很好的照顾。而她重视村子里的每一个孩子。毕竟孩子就是希望啊,也是她的未来。
吴岩妍同她说完事情,便高高兴兴地走了。虽然前面出了一些糟心的事情,不过村子里有新生儿了,她也是打心底高兴。不管孩子的父母那边怎么样,孩子现在放在育婴堂那就是村子里的人,她得好好替他操办一下他出生以来的第一件大事。
第9章 陶子晔跟着几个男人出……
陶子晔跟着几个男人出了村子,他们这回身边没有其他人,就是吴岩妍打发过来带路的小女孩也是远远跟着,一会爬个树,一会拿着个弹弓四处瞄想要打只小麻雀。
他们也被嘱咐了不要跑出离村子太远的地方,免得遇上什么危险。他们几人本也不是专门要去捡野菜,只走到昨儿村里男人带他们来过的地方。虽然这一片地皮已经被薅过一遍了,不过仔细些也还是能在分散的老野菜堆里抽出一两根嫩叶子。费劲是要费劲点,不过也聊胜于无。
“公子,你最近过得怎么样?那位大人有没有欺负你?”月玉从前在陶家三小姐院子里做事,对这位小公子不算特别熟悉,不过比起其他人,他算是认识的了。只是小公子脾气不大好,这一路他都不怎么敢跟他说话。
陶子晔皱了下眉,其实他不太喜欢他三姐这个宠侍,看着胆子又小,心眼却不少,只是“别喊我公子了,直接喊我名字。”
“陶公子,我们这次是喊你出来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们,那位大人有没有说过关于我们以后的安排,你住在那位大人那里,想必比我们要知道得多一点。我们都是一个地方过来的,现在也没有人能够帮衬我们,我们还得团结起来,互相帮助才行。”
肖杭开口,他以前在府里是嫡子,家中生父去得早,同她母亲后来娶的继父整天斗智斗勇,心里是有成算。这些天他隐隐成为一行人中间的主心骨,其他的男人都愿意听他的。
陶子晔自然知道他们着急,这年头无论在哪里,男人想要生存下去就得紧紧依傍着女人,孤身在外的男人往往会被欺负。他们同他一样失去了家族的庇护,到了这里原以为能够抓住个女人,倚靠着她们在村子里有个根基立脚。当然也不是看不上了村子里的人,只是想活下去不得不为之罢了。
他被第一个与村子里的人结了亲时,他们是在观望,想知道这结果值不值得他们这么做。好在他无路可走时赌了一把也不算太亏,而他们现在虽说在村子里也有地方住,也能勉强吃上饭,可村子里的女人也偶尔会帮着做点事。但个个又太过规矩,多看一看都不,完全没有看上他们的意思。
陶子晔嗤笑他们,这才到这里几天,他们怎么就这么心急呢。他记着仇,他弟弟之前生病了,他们可是要他把人丢掉免得回头把病传染给他们。那就是让他们继续着急去吧。
从前娇生惯养的小公子,拎着小锄刀蹲在雪地上扒着那野菜一点一点费劲地割着。女人给他的药十分管用,昨天擦了上面的伤口就剩一点浅浅的结痂。要不然这会徒手去扒着混着泥的雪水肯定痛得厉害。
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他还是那个骄傲的小公子。他同从前一样,看不上他们,不搭理他们也不接他们一句话。月玉看看肖杭,赶紧蹲到陶子晔身旁,习惯性地讨好他,告诉他采摘哪些才好吃,不要把野草也混进去了。
回去路上,他们还瞅见时不时有人从山后回来,看见他们好奇地盯着瞅了一会,不过也没有上来同他们搭话,越过他们径直往村子赶回去。走远了好像和相伴的人小声讨论了他们几句,只是隔得远了只能看见他们似乎冲他们这个方向摇摇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陶子晔只看了一眼,并不在意地扭过头不理他们。倒是其他几个男人有些在意,他们从来没有被那么多人围观过,而且那些人的目光看得他们心里毛毛的。
肖杭又过来找他说话,村里的女人有经常过去他们那里帮忙做点挑水这样的粗活。他找了机会同她们搭话,倒是从她们嘴里能套出一些话来。比如他知道村子后山的山洞里关了些人,还有人专人看管。
肖杭同陶子晔说道:“听说昨晚有个产夫难产去了,只留下个孩子。听说大人也赶过去了,孩子是被大人抱过去了么?村里的人都说大人最喜欢小孩子了,村里很多孩子都是喊大人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