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自福了福神,郭暖便看向一旁站着的赵兰茵,“赵姑娘,好巧,又见面了。”
比起博望侯府上的神采飞扬,此刻的赵兰茵活像老了十岁,施了再多脂粉,也还盖不住眼角的憔悴之色,看来那桩婚事对她的打击真的很大。
可惜彭城公主未知内情,还以为两家结亲是好事,居然亲亲热热地给她也发了请帖。
赵兰茵又怎么能不从命呢?
如今她望着生平两个最为痛恨的人,只觉得牙关都有些发酸,若非郑流云巧言令色,哄得她与之合谋,她也不会昏了头引郭暖到湖边去;
若非郭暖临时来个祸水东引,她也不会掉落湖中,白白让郑斌得了英雄救美之名。
如今婚期在即,她却日复一日地枯槁,都是这些人害的!
赵兰茵定了定神,强笑道:“木已成舟,郭姐姐莫拿我取笑了,往后咱们也没多少说话的机会,趁今日得闲,不妨再谈谈心罢。”
看样子竟是默许了这桩亲事。
也是,不认命又能怎么样呢?郑流云蓦然有些兔死狐悲,她本来并不想得罪赵家,当日之事委实出于意外,经过郑太后一番教诲,郑流云知晓,如今最要紧是化干戈为玉帛,利用好这门亲事,也好为她将来后位铺路。
郑流云低低说道:“兰茵妹妹,我三哥你也见过了,容貌不错,谈吐也还过得去,你若嫌他官阶稍低,我再请姑母为他寻个体面些的差事就是了,至于聘礼更是好说……”
忽一眼瞥见郭暖支着耳朵,仿佛在偷听,郑流云不悦道:“兰茵妹妹,我要去更衣,你来么?”
自然是借着如厕之机方便说些体己话。
郭暖立刻道:“我也去!”
郑流云皱起眉头,“你又掺和什么热闹?”
郭暖理直气壮,“就不许我喝多了茶饮?茅房是你家建的?”
她这样粗俗,却让郑流云无言以对,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赵兰茵却神色自若,“一齐去罢,这也没什么。”
郭暖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经历那事后,这女子仿佛更沉静了。
真叫人刮目相看。
第17章 秘药 倘要陛下心悦与你,非此不可。……
皇宫里的净房虽不至于金碧辉煌,但也装饰雅洁,陈设干净。
只因这一带抱厦挨着凉亭,虽初夏仍有些冷飕飕的,阴湿得很。
郑流云本来并非为小解,只是想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哪知郭暖旁若无人地在那儿放水,嘴里还念念有词,郑流云实在忍无可忍,“你就不能清净点么?”
郭暖脸不红心不跳,“这是净房,自然该做净房该做的事,你为什么占着茅坑不拉屎?”
这女子真是……真是!郑流云气急败坏,好在屋内本来有一处屏风,她便拉着赵兰茵躲到屏风后,两人密密地商量起来。
郭暖努力支起耳朵,然而交谈的声音极为微弱,跟蚊子嗡嗡一般,勉强也只听得出“聘礼”“嫁妆”什么的。
看来郑家这回倒是慷慨。
不知过了多久,赵兰茵面带微笑地出来,屏风后的郑流云仿佛也跟着松口气。
莫非两人已达成一致?
眼看她就要出去,郭暖蓦地将她唤住,紧紧盯着对面,“我若是你,绝不肯纡尊将就。”
赵兰茵回给她冷漠的一瞥,“你又不是我,怎知我的难处?”
身为户部尚书的女儿,一饮一啄,离开这个身份,她什么也不是。
“我可没叫你逃婚,”郭暖轻轻笑道,“可是不想成亲的法子也多的是,譬如,新郎官失脚跌进沟渠里呢?或者干脆腿断了呢?尚书大人再怎么守信,也不能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赵兰茵震了震,显然并未从这些方面考虑问题。
不过对面毕竟是郭家的人,这话可行与否还得打个折扣,赵兰茵只淡淡向她施了一礼,便掩上门出去。
郑流云从屏风后出来,气得眼冒绿光,当着她的面都敢挑拨离间,这郭暖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郭暖并不介意被她听见,“回头让你三哥仔细些,保不齐有人要他变成残废,看在他帮我铲了好些天鹅粪的份上,这算是本姑娘对他的忠告。”
郑流云都气笑了,“并不劳你费心,我三哥自会保重。”
对赵兰茵就出些馊主意,如今又跑来她跟前上眼药,以为如此就能破坏赵郑两家的结盟么?她就不信赵家会舍得那些聘礼,就是赵兰茵自己,再找也未必能找到更好的,不趁如今多捞点甜头,就为了逞一时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