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朕不是亲爹——天行有道
时间:2022-02-18 07:33:51

  她已另换了一身衣裙,之前那件是橙红带橘的,与正午的太阳相得益彰,眼下的这件却一碧到底,泛着淡青色的流光,整个人都仿佛融入湖光山色之中。

  可见那会子的中暑并不碍事,已经有闲工夫勾引人起来了。

  陆鸣镝放下正看着的地形图,淡淡道:“郭姑娘好些了么?”

  郭暖一时分不清他冷着脸是秉性如此,还是方才商陆跟他说了些什么的缘故,只能娇怯怯地道:“谢陛下关怀,臣女已经大好了。”

  陆鸣镝望着那张巴掌大的莹白脸庞,“若仍有不适,朕请太医再为你看看。”

  郭暖忙说不必,她哪里敢让太医请脉——爹都还没找好呢,怎能突然再冒出个孩子?

  她是逞强惯了的,陆鸣镝也不强人所难,“随便你吧。”

  仍旧埋首看那本地形图,他对政治地理的兴趣,似乎远甚于醇酒佳人。

  郭暖虽觉得骤然发问太鲁莽了些,但还是讪讪道:“方才商侍卫来过,他没跟陛下您说什么吧?”

  不知是否她的错觉,总觉得皇帝眼中无端多了些亮光,他反问道:“你觉得他会跟朕说什么?”

  郭暖一时猜不透这是危险抑或安全的信号,只能极力掩饰,“臣女只是觉得,商侍卫或许不如外表那般老成。”

  “何以见得?”皇帝似乎来了兴趣。

  但是郭暖又怎可能和盘托出,“臣女亦说不好,只是幼时曾随相师学过相面之术,观此人眼带三角,鼻似弯钩,印堂狭窄,下颌无肉,恐有反骨之像。”

  一张面具都能被她说得头头是道,陆鸣镝暗自好笑,“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郭暖正等着机会,忙道:“臣女知此人有救驾之功,只是陛下也不必日日将他带在身边,恐有何妨克。如真要报答,不如多赏些银子、或者为其置些田舍也就是了。”

  她是希望商陆能出宫的,这样对彼此都有好处,难道下半生的富贵还比不过她一个女人?

  郭暖自己都没觉得这么值钱。

  陆鸣镝轻哼一声,“郭姑娘一番好意,朕心领了,只是朕自信福泽深厚,不会因为区区面相就折损寿数,此等荒唐话,姑娘以后切莫再说了。”

  不晓得商陆给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皇帝竟这般信重他。郭暖也是无可奈何,对郑流云她还能想想法子,可是跟男人怎么争宠?

  眼看气氛已不太好,加之已到了用膳的时辰,郭暖本想着皇帝会将她留下,哪知陆鸣镝却兀自吩咐,“来人,送郭姑娘回去。”

  眼看着几个烤盆陆续呈上来,上头摆满了油滋滋的烤肉,郭暖心头的馋虫不由得勾起,这可是宫里享受不到的美味。

  本想带走一串尝尝鲜,福泉却微笑着将盘盏夺过,“姑娘,您今日舟车劳顿,还是多用些白粥调养脾胃,荤腥之类就算了。”

  小气鬼。郭暖撇撇嘴,恋恋不舍地走出去。

  采青迎上前,“陛下说什么了?”

  郭暖满心烦躁,顺势踢了一脚旁边的植物,“哼,陛下对那个侍卫比我还看重呢,真是活见鬼!”

  若非从未听闻建章宫宠幸过哪个小太监,她倒要怀疑这位爷有断袖之癖。

  采青:……那是他自己,陛下能不重视么?

  看一时半刻这秘密还不到拆穿的时候,采青也只能勉力道:“姑娘宽宽心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您这样精诚所至,总有一日会金石为开的。”

  但是郭暖可等不起,皇帝越信任商陆,来日私情败露的时候,她所面临的雷霆之怒也会越大。

  人都是受不了背叛的,她得在危机来临前,及时将其扼杀在摇篮中——有什么办法呢?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些她都试过了,不是她不肯放过他,是他不肯放过她。

  他或许真是爱她,可他所做的一切,也正一步步将两人推向险恶的深渊,直至万劫不复。

  郭暖按着肚子,眉宇间笼罩着深深忧色。

  福泉端着托盘出来,见她仍在道旁逡巡不去,讶道:“郭姑娘您还没走啊?”

  郭暖讪讪道:“我看这道旁的杂草长得又多又密,就想清理干净呢。”

  有意给皇帝留个好印象。

  正要拔掉那截翠绿的草叶,福泉连忙制止,“姑娘,这东西名为钩吻,又叫断肠草,轻易可碰不得,一不小心会出人命的。”

  “是么,倒是不曾听说。”郭暖望着那株开黄花的碧绿小草,不由得出起了神。

  旋即望着福泉道:“谢公公指教。”

  待主仆俩心事重重地离开,福泉才返回营帐。

  陆鸣镝正拨弄着夹在书册中的一副标本,闻言头也不抬,“已经告诉她了?”

  “是。”福泉挠了挠头,“可是奴才实在不懂,陛下您为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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