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晏听着赵舒柠给衡阳居士的称呼,一时摸了摸赵舒柠的头:“你说的对,这是他的真迹。”尔后便十分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是谁说我这老头子脾气古怪,该骂!”
赵舒柠转过身来,便见一身仙风道骨的老人从屋内走来,白发鹤然,虽是年岁颇丰,但一点也看不出来岁月的痕迹,走起路来健步如飞,只是手中的酒壶格外显眼。
衡阳居士嗜酒,早就有所耳闻,今日一见,却是实情。
他虽精神抖擞,可那略带红晕的脸还是出卖了她。
赵舒柠听着这古怪老头的责备正欲开口,便看到身边的男人先行一步,走到衡阳居士面前,轻唤了一声“师傅!”
齐晏的师傅竟然就是衡阳居士,这是赵舒柠所没有写想到的,不过,在细细回想齐晏的画作风格,便都能说得通。
赵舒柠摸了摸鼻子,便上前问候了一下,他是长者,虽自己是公主,但齐晏却是他的弟子,这般如此,将来便也是自己的师傅。
“衡阳居士,曾经一直便听说过您的大名,刚刚多有冒犯,我也是一时好奇,请居士不要放在心上。”赵舒柠没有以公主自居,在她看来,齐晏的师傅便是她的师傅,理应尊一声长辈。
老头喝了一口酒,又朝齐晏看了一眼,毫不忌讳说道:“你女人?”
这般直接而大胆的称呼,赵舒柠还是第一次听到,虽觉得这老人狂放不羁,还是忍不住脸红。
“师傅,这便是我写信曾告诉你的,昭容公主,当然,也是我的小姑娘,师傅不要吓着了她。”齐晏和缓的声音传来,赵舒柠却将那字眼一个个都听到了。
是他的小姑娘,她是齐晏的小姑娘,这般称呼不免让她有些心中一热。
衡阳瞥了齐晏一眼:“原是公主殿下,老夫多有得罪了,不过这小子你是有多大的胆子,竟然将公主都拐了出来,不怕赵询那小子和你算账?”
说罢,衡阳居士又紧紧靠近齐晏,神秘兮兮说道:“这姑娘及笄了吧?”
衡阳居士不信尊卑,敢大声直呼天子的名号,虽然给赵舒柠点了点头,但说出的话就可以看出此人的离经叛道,毕竟不是如此,自己也不会四海为家。
他闲散惯了。
赵舒柠隐约听到什么,却又听不太清楚,只见两人耳语,齐晏率先开口:“师傅,柠柠胆小,你不要吓她,若是没有及笄,我也会等她的。”
隐隐约约听到这几个字眼,赵舒柠心中焦急,直接反驳:“我已经十六了!”
师徒二人突然扭过头看着赵舒柠,刚刚她的声量都高了不少,自己便也没有注意到,这般着急表明自己的年纪,倒显得有些不矜持,如此这般,赵舒柠颇为难为情。
空气中安静了半晌,还是衡阳居士突然笑出了声:“这丫头,有意思!”
赵舒柠此刻恨不得将自己都隐藏起来,这般不矜持,倒有些像急着出嫁一般,看着小姑娘的面色羞红,齐晏赶紧走了过去,将人搂在怀中安抚了好一阵,赵舒柠才微微转好。
“好了,无碍,在师傅面前,不必拘束,嗯,不要怕,柠柠。”男人温声细语,与朝堂上严厉的齐大人完全不同,若让齐晏的那些下僚们见到他此刻的样子,定然以为自己见到了鬼。
齐晏用手将小姑娘的小手包着,突然感觉得小姑娘的手有些冰凉,想到城中炎热,郊外又是一番天地,走的时候忘记嘱咐小姑娘多穿一点衣服,心中便忍不住自责起来。
“啧啧啧!”一旁的老人许久未开口,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到底还是忍不住:“齐晏,你曾经肃正刻板,如今可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命门,这般宠溺,真真是丢了师傅的人,不过既宠爱面前的小姑娘,便要能护得住她,不然师傅也是看你不起。”
衡阳居士虽然离经叛道,但却也是实打实看中自己这个徒弟,当初在山上的时候,便看到眼前这小子极有慧根,教导之间,又比旁人能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后来名动天下,这也是能够预见的。
所以,在他才刚到京城的时候,这小子便在城门处派了人守着,才将自己请到此处,齐晏是个有孝心的孩子,想要侍奉师傅,他想了想,过惯了随心所欲的日子,便不如到这边住下几天。
谁知,这家伙也是有私心的!
当年赵询派人寻他,谁人不知昭容公主想要拜他为师,只是他这人,收徒弟从来看得都是眼缘,尤其受不了别人逼迫,最受不了皇室那套作风。
如今齐晏这小子直接将人带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衡阳心中将齐晏骂了几句,又看到小姑娘机灵的样子,到底没那么排斥,几人一起到后院,这才进入主题,收徒自然是不能的,但却可以做些别的。
赵舒柠看着后院的卷轴,还有一些挂在墙壁之上,衡阳居士的画作不仅多涉及山水,更擅长工笔,几笔勾勒,便是一副美好的样子,赵舒柠小时候便时常听过父皇说过,一幅难求,如今这样看来,倒有些应接不暇。
“丫头,随便挑!”衡阳将酒壶颠了颠,又看了看齐晏,那副样子,齐晏了然。与聪明人打交道便是这么个好处,不用过分去提醒,便能参透一二。
赵舒柠看了看齐晏的样子,男人对她示意同意,赵舒柠才上前谢过。
挑了许久,赵舒柠拿了一幅山水画和花鸟画,这是皇兄最喜爱的图卷,相信他定然会喜欢。
两人拜别衡阳居士,小姑娘将画卷紧紧抱在怀中,看小姑娘那高兴地样子,齐晏将重量分担了些。
坐在马车中,赵舒柠挑着眉问道:“今日为何待我如此?”
齐晏轻笑一声,宠溺的摸了摸赵舒柠的头:“柠柠,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