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是听见了!
夜间的脚步声已经很稀疏了,忽然一声惊慌的叫喊把昏昏欲睡的赵舒柠惊醒,齐晏还未回来。
“外面发生何事了,怎会如此吵闹。”赵舒柠正掀开门帘,就看到前面一片火光,顿时清醒了不少。
“卑职谢桓尊齐大人的令,先护送公主回宫。”马车外出现了一队人马,带头人穿着侍卫的官服,赵舒柠认得,那是齐晏的属下。
赵舒柠看着惊慌失措的人群,稳了稳心神,镇定下来:“你们家大人呢?他在何处?”
谢桓不卑不亢,如实禀告:“清水巷的酒楼着火了,事出从急,大人现在正在处理。”说罢,又看了看前方的火光。
赵舒柠看着冲天的火光,迅速翻身下了马车,正要前行,就被几个侍卫拦住了去路:“公主恕罪,前面火势太大,卑职等奉大人之命,绝不能让公主受到一丝危险,还请公主体谅,否则,卑职等难以复命。”
“那你们信不信本宫现在就治了你们的罪,给本宫让开。”几个侍卫面面相觑,都看向谢桓,这可是皇上的亲妹妹,说是万千宠爱也丝毫不过分,若是出了什么茬子他们就别想活命了。
谢桓看着赵舒柠,有过一瞬的迟疑,但到底还是妥协了。
“卑职护送公主过去。”谢桓拱手,也顾不上身边侍卫疑惑的表情。于是小心翼翼跟在赵舒柠的身后:“公主一会儿切记不要上去,大人想必很快便好了。”相比较对大人的了解,谢桓深知这位公主的做派。
赵舒柠此刻离清水巷越来越近,可是心中的担忧却是抑制不住,待到了被烧的酒楼时,已经可以看到火光一片,许多人被撤离出来,救火的侍卫一拨接着一拨。
为了让伤害减少到最小,酒楼的四周都围着侍卫,禁止百姓进入,可那从酒楼冒出的浓烟却直接与夜色重合,就连赵舒柠也吸入了一口烟雾。惊慌声与幼儿的啼哭声已经渐渐平息,眼前满目疮痍,赵舒柠不断用眼睛搜寻齐晏,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一时间,心中有些急了。
赵舒柠问起身边的侍卫:“齐大人还在里面吗?”
刚刚才从火中撤退的百姓听到后,见眼前的小娘子焦急的样子,便心中愧疚道:“齐大人还在里面。”
赵舒柠看着并不减退的火势,脑海中突然就出现他倒在自己怀里的场景,那种疼痛她再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不等谢桓反应过来,就见一个纤细的身影冲了进去。
第5章 诓他 公主,下官得罪了
“齐晏,齐晏—”赵舒柠入了火光的酒楼,里面已经被烧得认不出本来的样子,雕栏画栋,顷刻付之一炬。火势越来越大,浓烟四起,赵舒柠走了几步,却感觉到脚下不平,又格外柔软,也分毫没有动静。
是尸体,一具具尸体。
赵舒柠有一瞬的失神,她紧紧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口鼻,但与火势想比,无异于是杯水车薪,渐渐便觉得嗓子有些哑了。
路过一处曲廊,看见庭院的树木尽毁,烧焦的已经失去本来的样子。不过在树的旁边,有一处大水缸,赵舒柠想也未想,便赶紧跑了过去,水缸中浮着几朵睡莲,半开不开,却失去了往日的生机,花瓣已经微微卷起。
烟雾缭绕的酒楼,被火苗舔着的横木,眼见就一块块砸下来。本是寒天腊月,赵舒柠没有半分的迟疑,跳入了水缸中,索性这水缸的水比较深,刚好没入她的颈部,也来不及思忖入骨的寒凉,赵舒柠就爬出了水缸,继续寻找齐晏。
手中的帕子已经浸了水,再捂住口鼻时,便已经好很多,赵舒柠踢开遮挡视线的腐木,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哭声,并非断断续续,而是应接不暇,不似是一个人,倒像是一群人。
赵舒柠用眼睛四处搜索,便看到一个挂了铜锁的雕花门,那门微微耸动,貌似里面的人正在用什么撞击。赵舒柠赶紧拿起放在曲廊上的一个横木,朝着门用力敲打,里面果然传来一阵阵回应,索性火势已经把门损坏,等屋内和屋外的人合力,便将门打开了。
入目的便是三个女子,其中一个站在门口的姑娘一身青素色的衣服,另外一个衣着鸦青华服的娘子倒在地上,身边伴着一位嬷嬷打扮的,将地上的娘子半搂着。
见赵舒柠出现,那嬷嬷眼中的泪花闪了闪,赶紧磕头:“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家夫人吧!”一旁侍女打扮的丫头赶紧也磕头在地。
赵舒柠赶紧上前扶起了二人,又探了探那位夫人的鼻息,见还有一口气,只是格外微弱:“我们要赶紧出去,否则这位夫人怕是撑不了多久。”
先前已经担惊的嬷嬷闻言,赶紧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几人前后搀扶着那位夫人朝着门口走去。
终于快走出去,却听到“哐啷”一声,二楼的横木不堪重负,一根木头瞬间砸在几人的面前,吓得身边的侍女惊呼一声。若是再不出去,可能受伤的便是她们。赵舒柠抿了抿唇,正欲再走,又是一阵横木砸落的声音。
几人瞬间被火光围了起来,而酒楼的迷雾越来越多,屋内的器具被烧地噼啪作响,赵舒柠见出去的路即将被堵住,便放下手中搀扶的人,她不相信自己命止于此,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身边的侍女已经小声哭泣起来。
赵舒柠正欲再想别的办法,便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赵舒柠,赵舒柠.....”
这个声音......是齐晏!
赵舒柠赶紧回应。
果然,不待多时,一队侍卫匆匆赶来,将四周的横木清理干净,几人都被带了出去。
今日的齐晏本是穿了身月白的袍子,此时因为大火,身上不少地方被沾上了灰尘,但没有丝毫的血迹。赵舒柠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见他完好无损,心中顿时轻松下来,那双眼睛便如同月牙一般,正打算拿着帕子替他擦擦下巴上的灰渍,就被人牢牢抓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