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忆里的额娘是沉静哀伤的,舅舅记忆里的额娘却是肆意的,宫人们记忆里的额娘是和善公正的,太子二哥说额娘是脆弱的……每个人记忆里的额娘都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想知道,他额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额娘,好像并不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伤心人。
敏妃在惆怅中回答了他的问题。
“是一个自由的人。”
四爷是真的不懂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用“自由”这个词来形容他的额娘。
“我也不懂。”敏妃笑的很勉强,“是姐姐去后,皇上对着姐姐的画像说的,我听到的。”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皇上为何要用‘自由’一词来形容姐姐。可姐姐爱着皇上,我就想着,皇上总应该比咱们更明白姐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吧?”
“所以我就这样告诉你了。”
四爷若有所思。
“为何要问这样一个问题?”
“舅舅说有个姑娘很像我的额娘。”
“是那位崔格格吧?”
“嗯。”
四爷止住了话,眼睛里有显而易见的疑惑:敏额娘怎么知道的?舅舅除了他以外,未对第二个人提起。
“你忘了?是我给你指的崔格格。”
敏妃提醒道。
“可那不是,乌拉那拉氏……”
四爷是真的困惑了。
他自然是知道崔蘅是乌拉那拉氏为了分薄他对瓜尔佳氏的宠爱,去求了敏额娘,才中途进的府,而他也确实不会拒绝敏额娘的要求。但好像,敏额娘愿意插手这件事,并非是因为乌拉那拉氏。
“这位崔格格是个很有趣的姑娘。”
“选秀的时候是真的平庸,甚至她站在你面前,你都记不起她的名字。”
那您又是怎么注意到她的呢?
四爷好奇了。
敏妃没有卖关子,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竟没忍住,笑了出来。
四爷:好了,他知道崔氏犯蠢了。
但他还是高估了崔蘅的节操。
“出宫前的最后一夜,她打扮成宫女,蒙了脸,将那个一直欺负她们这些父亲官位低微的汉军旗秀女的嬷嬷用板砖打晕了,用臭袜子堵了嘴,挂到树上去了。贴了个条子,写着‘风干老腊肉’,那个嬷嬷从此以后便有了个‘腊肉嬷嬷’的诨名。”
能讲这么详细,敏额娘应该是自己亲眼看到的。永和宫,确实靠近御花园,而敏额娘,喜欢晚上逛园子。
确实,干出这种事来,想不注意到也难啊!
“那您是如何确定的崔氏?”
不是蒙了脸吗?还是大晚上。
敏妃忍俊不禁,“她力气小,拖人的时候,闪到腰了。”
第二日,秀女们辞别时,崔蘅的腰格外突出。
要不是那嬷嬷不知道打晕她的人闪了腰,还被误导以为是小宫女报复,崔蘅也没那么容易脱身。
“这就……和……额娘……像了?”
他不能接受。
“不是说做这种事像就是像!”
她好像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四爷木着脸。
敏妃急忙挽回德嘉的形象,“是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肆意,还有不羁。这才是真正像的地方!”
完了!姐姐,我对不起你。
四爷心力交瘁。
“总之,对那位崔格格多照顾着点,哪怕你对她没有感觉。”
“对于我们这些旧人来说,看见一个和姐姐相像的人过得好,就好像姐姐也过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