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张锦程便闲庭信步地走了进来,见到站在那儿与冯兴昌聊天的秦汐月,便走上前去,对着冯兴昌问了好。
冯兴昌见礼之后才得空打量张锦程,此时他仍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冯兴昌便实在是不知道秦汐月和离的原因,不过到底是人家家事。
冯兴昌公事公办地将公证书拿了出来:“还请举人公确认。”
张锦程瞥了一眼上面的数额,又看向了秦汐月,心下大定,并不觉得那是秦汐月能拿出来的数额,面上则又做出了一派温和:“汐月,当真要如此吗?”
“都到这一步了,你还问什么真假?”秦汐月不假辞色地说道。
“你我夫妻多年,我却不知你是这个性子。”张锦程叹息了一声,“只是你撑这一口气,却要去哪儿拿这些银子?”
“你觉得我拿不出来?”秦汐月感到有些好笑,“张锦程,都这个时候了,你莫不是还想着我撕了公证与你回家继续过日子?”
张锦程并未答话,他看着秦汐月,眸子里透出的却是肯定的目光。
这目光弄得秦汐月微微一愣,旋即觉得好笑,直到现在,他们二人都已经站在官差的面前了,张锦程却还认为自己会回去与他重修于好。
秦汐月不再多言,干脆将清点好的银两尽数扔在了桌面上,她特地换了银两,此刻砸在桌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这一声响让正在户籍处办事的旁人看了过来,伴随着秦汐月的话语,也重重地砸在了张锦程心上。
“银子在这里,从今往后,你我各不相干!”说罢,秦汐月转过身去,待得拿到和离书便要离去。
一旁的张锦程却变了脸色,直直地盯着秦汐月,再不复之前的温文尔雅,口中喃喃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会有这样的——” 才干。张锦程在下一瞬回神,死死地咽下了这两字。
秦汐月本就被他毁了!她怎么还有这样的本事,还有这样的能力?!
张锦程上前两步,在秦汐月吃惊的目光中硬生生握住了她的手,一字一顿里带着惊人的执着:“汐月,如果是因为柳氏,你我大可不必闹到如今这地步,我不纳便是。里外处理好便不会令你费心,我们是结发同心的夫妻啊,你难道就这样绝情,非不能顾及我们相处的日夜?!”
“放手。”盯着眼前人那双狰狞得布满血丝的双眼,秦汐月只冷冷地开口,同时用神色制止了要过来帮忙的冯兴昌。
只有这件事,她要自己解决。
因此,她直视着此时此刻的张锦程,缓缓地开口:“这知识原本是为你学的。”
张锦程微微一愣,下一刻秦汐月便把手从他的掌心里抽了出来,厌恶地擦了擦,看着对方回暖后欲言又止的神色,忽的勾起一个笑容看向他:“识字也好,菜谱也好,本来应该是要为你学的,但偏偏一想到是为你而做的,我便百般不能入门,蠢笨得不像自己。”
“直到我对你生出厌恶,想要离开你的那一瞬间——”秦汐月一顿,将户籍处盖好的属于张锦程的但他不愿拿的那一份公证书握到了手里,“我发现我的思想前所未有地清醒,一切知识在离开你这目标面前都显得无比容易,你对我而言不过是阻碍而已。”
秦汐月握着那证书猛然往前一步,顺着袖风将证书直直扬到了张锦程的脸上。
“违背婚前誓言是无信,苛待恩人之女是无义,怨对结发妻子是无情——张锦程,今日官府为证,我秦汐月纵使时光重来,也不愿嫁你这不信不义的无情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秦汐月:渣男,玩蛋儿去吧!
第22章
自那日之后,秦汐月再没有回过一趟福家村。为避免麻烦,秦汐月委托官府派人直接去了一趟村子,将家中属于自己的一切事物全部打包好,一路拉到了县里,为此她只需要提交申请外加出一笔路费而已。比起去见张锦程来说当然划算。
此时秦汐月将东西堆放在了客栈中,准备随后买一处小屋再搬过去,处理完手头的琐事,秦汐月便又请帮了她两日的冯兴昌在羲和楼内吃了一顿饭。
饭毕,秦汐月与冯兴昌道别,径自去了县内的牙行处。
庆平县并不是多有名的大县城,在大氿王朝治下的上百个县内,也就属于中下游,人口流动并不频繁,因此牙行的生意也算不得多好。
大中午的,牙行内的房牙子便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翘着脚嗑着瓜子唠嗑,偶尔抬眼看看门口,想着会否有客人进来。
在秦汐月跨入的时候,便见到了这样一番光景。
倚在门边最靠近秦汐月的一名年轻房牙子似乎是没想到居然会进来一名女子,怔愣片刻,便被另一名看似比较老道的房牙子抢先一步开了口:“这位客人,可是要看房?”
那年轻房牙子有些懊悔,但他开口慢人一步,被抢了客源也没辙,此刻只能退出来瞪眼。
秦汐月的目光在这不大的牙行里扫视了一圈,开口道:“我受羲和楼黄管事之托,来找你们这儿的牙公,可否帮忙引见一下?”
那老道的房牙子愣了一下,坐在牙行最里面的一名房牙子则站起了身,笑着迎了上来:“可是黄老大所言的秦……”他的目光在秦汐月的发髻上顿了片刻,“……秦小姐?”
“正是。”秦汐月点了点头。
眼见着到手的客源飞了,那老道的房牙子摇了摇头,便退到了后方,从桌子上抓了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等着下一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