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秦汐月现在伤了只能卧床,想必是不会再为难柳瑟瑟,想到这里他甚至有些安心。
秦汐月将手从张锦程手里冷漠地抽离出来,对张锦程道:“柳瑟瑟既然是妾室,我这个大房卧床,她鞍前马后伺候也是应该的。索性家里都是能自理的大人也没个孩子,你这几天便操劳一些,叫瑟瑟多来照顾照顾我吧。”
“这……”张锦程刚纳妾,实在不舍得瑟瑟身心都贴在秦汐月身上,然而这时却没办法拒绝。
秦汐月叹口气说道:“柳瑟瑟是我花钱买来的,怎么我现在躺在床上,却连使唤她都不成吗?大爷你就这么小气。”
秦汐月的话句句在理,张锦程也不想不出理由反对,只能点头说:“是,她伺候你是应该的。”
“就是……”张锦程突然话锋一转:“她做事不利索,我怕伺候不好你,而且你看见她也不会高兴。”
“谁天生就是会伺候人的,再说我看她伺候你伺候得挺好的,家里也没别人可用,我这膝下也没个可以孝顺的孩子,便她了。我都自顾不暇了,哪有功夫生气,断不会让柳瑟瑟受委屈。”
见秦汐月说的这么清楚,张锦程也不好说什么,就点点头。
说话间,柳瑟瑟湿着一双手进来,对秦汐月说道:“姐姐,那个帕子我洗好了。”
随后对张锦程说道:“大爷,姐姐这身子需得补补,我想着出去买只老母鸡回来熬汤给姐姐喝。”
张锦程“嗯”了一声,说:“应该的。”顺手把药方递给柳瑟瑟说道:“你去买只鸡,顺便把药给拿回来,晚上一并煎了。”
“唉。”柳瑟瑟答应了一声便去了。
秦汐月瘪瘪嘴,张锦程还真怕柳瑟瑟受委屈,把她支使去做别的。
此刻,张锦程还目送柳瑟瑟离开了屋子,那眼中盛满柔情,是秦汐月在原身的记忆力不曾看到的神色。纵使自己并不喜欢这个丈夫,却也忍不住为原身酸溜溜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已经纳了她,以后日子还长着呢,这就恋恋不舍了。”
闻言张锦程有些惊讶,倒不是惊讶秦汐月说话语气,而是惊讶大字不识一个,厌恶读书的粗鄙农妇怎么突然会念诗了。
念诗不难,这句诗也广为流传,但是前几年根本没念过诗的秦汐月就这么轻飘飘,一点都不磕巴,甚至活学活用地用出了这句诗。
张锦程惊讶一番,试图找出解释。他想一定是秦汐月看见他与柳瑟瑟讨论诗词歌赋,所以才去学,以秦汐月的水平,能念出一句诗已经可以说是有心了。
秦汐月只看见张锦程脸上的表情胜似便秘,却不知道他心中百转千回,毕竟她只是觉得自己脱口而出了一句上过学的孩童都会的诗罢了。
她看着张锦程越发生厌,于是便道:“我想休息一会了,要是吃饭你就叫醒我。”
张锦程正好也不想在屋子里没话找话,就乖觉地离开了屋子。
屋子里又只剩下秦汐月一个人,她想要休息,但刚穿过来难免心神不宁,加上头疼怎么也睡不着。
她想着有本书就好了,于是便在床上摸索。张锦程他是个读书人,想来每晚入睡必定有书陪伴,果真秦汐月在床上一通乱摸摸出一本书来,仔细一看是一本《春秋》。
《春秋》的原文她并不熟络,毕竟她是个医学生,这本书也并非必读。只是现在到底是静不下心,好歹是传世的经典,拿来当睡前读物也不错。
秦汐月认真翻过几页还是毫无困意,便继续往下看,却被一个字绊住了,右下角一个不常用的生僻字被张锦程多画了一道横。
这字因着要高考,老师反复提及,当初秦汐月还抄了好多遍,现在看到张锦程写错了,她实在是忍不住不去改正。恰好一歪头看见不远处的桌案上摆着笔墨,于是秦汐月缓慢起身,走到桌案跟前,将生僻字的两横并一横,改了过来。
如此小小的改变,秦汐月觉得张锦程是不会看见的,便转回头到床上继续读书。
这一看竟不知觉翻了好几页,秦汐月全神贯注,连张锦程来了都没发现,直到张锦程开口说话:“这书不是你能看懂的。”
秦汐月将书折了一个角,为防止暴露,就说:“我就随便看看。”
她注意到张锦程手里端了一个碗,将书放到枕头下面,问道:“是要吃饭吗?”
张锦程道:“先喝药吧。”
秦汐月只好坐起来喝药,张锦程是不会喂她的,她也不屑于让张锦程喂,就用勺子搅动了几下察觉不太烫了一饮而尽。
喝完药秦汐月准备继续看书,便又开口让张锦程离开。
张锦程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以前秦汐月缠着他还来不及,怎么会把他推开呢,总不能是因为书比他还好看吧。
想到这张锦程觉得有些滑稽,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粗妇怎么会看的懂书呢。
不过张锦程不愿意跟秦汐月呆一起,就说:“那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抽出枕头下面的书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说:“反正你也看不懂,暴殄天物。”
秦汐月听他这么说就急了,书被拿走了她唯一的慰藉都没了,就脱口说道:“谁说我看不懂!”
第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