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未说完,沈之澜就已经不耐烦了,坐到寒玉床上的时候,雪黛也被甩了上来,直挺挺躺在那里,懒得再挣扎。
“快一点。”
沈之澜微愣,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了。
等了三五分钟没有动静,雪黛还以为能够逃过一劫的时候,沈之澜突然欺身压了过来,直直看进她的眸子里。
冰雪般的眸子,不再是往常那般无情冷漠,反而带了几分不合时宜的讥诮,让他的容颜也多了两分真实感。
“既然阿雪这么期待,我必不可能让阿雪失望。”
一边说着,无瑕似白玉的修长手指,从她脸颊移到了脖颈处。
雪黛按住了他的手:“不许动我的法衣,这是新的,第一次穿。”
沈之澜又愣了一下。
雪黛嘲笑他:“师兄的双修秘法,就是脱女人衣服?”
沈之澜迷茫地忽闪了一下长睫,知识盲区让人无所适从。
雪黛连忙推开他,一鼓作气跑了出去。
沈之澜盯着她看了十几秒,倒也没有去追,从床上起身,动作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衣衫,一点儿都没有剑修的果断杀伐,反倒多了几分慵懒的矜贵。
临出门之前,沈之澜又看向寒玉床,阴森森地盯着某个方位,看了好大一会儿,然后指尖泛出白茫茫的一片灵气,极速射了过去。
床幔上方“噗呲”一声,一缕灰色的烟气逸出,随即“啪嗒”一声,床上掉落了一个东西。
沈之澜看了一眼,那是一条食指大小的透明虫子,死去之后,身体里面的灵气散溢,逐渐变成了青灰色,难看的很。
沈之澜面不改色地将虫子捏起,这才闪身出了洞府。
看在这东西对雪黛还算有用的份儿上,他暂且就不追究了。只不过既然已经筑基,这小东西也不适合继续存在了。
刚走到集合地点的陆时嫣,猛地脑子里一阵针扎似的疼痛,随即呕出一口血。
跟她同行的宋连生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停下,伸手想要帮忙疗愈,却又突然怵了。他虽然是杏林坛弟子,但宋连生并不太看得起杏林坛,一直在偷偷学习攻击型术法,企图在筑基后期的时候,能转入剑修师伯门下。是以,所学治疗术法并不是很精通。
平时对着只有外伤的师兄弟们,他尚且还能自如,但对陆时嫣,就不能这么随意了。
而且,看她突然呕血,几人又是从主峰过来,一路上没有任何意外,料想多半是内伤。这他哪还敢上手?
陆时嫣再一次呕出大滩血,面色惨白,整个人摇摇晃晃,跌落在地。眸子里却满是阴森——雪黛竟然发现了?!怎么可能?!
那是她从母亲的药典中翻阅到的一种灵虫,名为琀,长相似一块透明的玉。存在感不强,也不爱动弹,生命力旺盛,唯喜冰冷的东西,比如,寒玉床。灵虫也无甚大用途,可聚灵气,一般用来补充灵植入药时,损失溢出的灵气,是个无害的小东西。
但,陆时嫣却在一次历练的时候,偶然从一位无上宗的师兄那里听说,琀与寒玉相互激发,可拓展人的经脉。
大世家往往会用这种法子,来为天赋不好的孩子改善体质。但也只有底蕴深厚的世家大宗,才用得起这个法子。
陆时嫣当时还不解来着。
那位师兄给她解释道:“拓展经脉虽是好事,但,本身天赋不好,就意味着灵气运转慢,本身的经脉都未必填的满,何况再次拓展呢?用了这个法子之后,筑基期之前,必然要用大量的丹药和灵植,强行将脉络填满,才可继续修行。”
陆时嫣就懂了——雪黛这样的,若是经脉被拓宽,她可能,这一生都止步于练气大圆满,或者筑基初期。
所以,陆时嫣想法子弄到了一只琀。
这小东西有个烦人的地方,就是必须要有灵气供应,才能活。为了保证琀能够活着跟她回到伏羲门,也为了能够监视雪黛的修为进展,陆时嫣将琀与自身修为链接在了一起。
每当察觉到雪黛用尽全部力气,一天一夜也无法完成一个大周天的时候,陆时嫣别提心里多畅快了!
但是现在,琀死了?!
琀被杀死,她自然也受到牵连。那人的攻击术法快速迅猛且锐利,毫不留情,没有给陆时嫣一丝一毫反应的机会,那一击,几乎全部由她来承受了。
陆时嫣一时半会儿也缓不过来,灵气被那一击阻滞,连自我疗伤都办不到,脸色也越发显得苍白。
宋连生不敢大意,抓住了旁边弟子的衣袖:“快,去喊师尊!”
这么丢人的事情,陆时嫣自然不愿意母亲得知,便立刻喝止了:“不用,旧伤而已,是我大意了,稍稍调息即可。”
说完,强撑着打坐,调息,却依旧心惊——杀死琀的人不是雪黛,那会是谁?那个利落干脆的出手风格,很容易让她想到一个人。
真的是沈师兄吗?那他,会不会知道什么了?
雪黛到达山门的时候,陆时嫣也终于勉强恢复过来了,脸色依旧难看,只不过大半是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