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澜已经浑身浴血,到底是差了太多,哪怕他天生剑骨,修行比寻常人快了好几倍,又生出了剑意,碾压金丹不是问题,对上大乘期,那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了。
但是沈之澜自始至终不闪不避,直面对抗着镇明道君,几乎将剑意发挥到了极致,漫天霜雪降落,突如其来的寒意,将雪黛洞府所在的山头都覆盖,仿佛一瞬间就从春末到了寒冬。
——细雪之舞。
这是当年沈之澜的赠招。雪黛大概能够明白陆时嫣的嫉妒了。
哪怕她不是剑修,也不禁为这一招式着迷。她在洞府内,尚且能够感受到窒息压迫、铺天盖地的剑意,何况外面的人?
陆擎撑起防护罩,却也显得勉强。大雪纷纷扬扬地降落,每一片雪花都携夹着无上的剑意与灵力,撞击到防护罩上面,割裂出一道一道的裂痕。陆擎只得不断补充灵气进行修复,不然,细雪之舞足以将他割裂成血人。
风雪凛冽,一股墨梅的清香似隐若现,天地之间只剩一片纯白,连空气都被雪的清新给洗涤了一番。
雪黛恍惚了片刻,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大雪之境。
沈之澜跪在那里,脊背挺直,休憩片刻,再次站了起来,剑身也发生了变化,微弱的荧光在这纯白的天地之间格外显眼。
雪黛眼皮一跳,那抹熟悉的蓝色光芒——
雪下的更大了,几乎将人的视线遮掩。
雪黛站在洞府门口,已经很难看清楚这场战斗的真实场景。只隐约察觉得到,镇明道君站在阴影里,像是在筹谋着什么,浑身都是冷厉阴森的气息。
相比起沈之澜,这位大乘期的掌门要悠闲的多,看上去仍然全须全尾,比起沈之澜的狼狈,可谓是尽显大佬风范。
“年轻人,别再挣扎了,我承认你比其他人要优秀,但是你生的太晚了。”镇明道君笑了起来,阴阳怪气。
沈之澜没有理他,却是主动攻击了过去。
陆擎怒吼:“你是不要命了吗?!”
“错了,我很惜命,谁不想活着呢?”沈之澜终于开口,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突然转过身,向着反方向而去。
镇明道君不依不饶,人和掌气同时追至。沈之澜没有闪躲,硬生生抗了下来,伤口再次迸裂扩大,几乎成了血人,内伤也不轻,唇角一直在往外呕血,整个人也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候,沈之澜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目光正对着洞府的入口,隔着防御阵,与雪黛遥望,然后笑了一下。
哪怕满身血污,也依然无损他的容颜,极致的白与艳丽的红,在他身上交织,形成一种诡异的美,支离破碎,却也惊心动魄。
雪黛仿佛看到他动了动唇,仿佛在说:“别怕。”
镇明道君步步紧逼,手上那面镜子一样的法器,向着沈之澜的头顶拍了过去。
同一时间,院子的四角,升腾起但金色的光芒,快速聚拢,向着两个人战斗的中心,眨眼间就到了沈之澜跟前。随即光芒大盛,变幻成了一座金色牢笼,将镇明道君关押在了里面,沈之澜动也不动,站在那里,就被光牢自动排除了出去。
陆擎再次脸色大变:“这个阵法,你从哪学来的?!”
雪黛觉得奇怪,第一时间竟然不是担心与镇明道君和封山派结仇,而是先关心这个阵法?看来必有蹊跷。
不过她完全不懂阵法,什么都看不出来。只隐约察觉到了一点——不论是沈之澜的剑招细雪之舞,还是剑意自成的小世界,以及他所用的这个阵法,都带着大雪之境的气息。
雪黛抿了抿唇,静观其变。
沈之澜再次呕出几口血,坐到了地上,准备打坐疗伤,简短地回了一句:“青莲城襄君与我有数面之缘,蹭一起探讨此阵法,徒儿也因此习得一知半解。”
这当然不是完整的光牢,甚至只有十之一二的效果,要不然,镇明道君早就化为一滩血水了,而不是只被禁锢了修为。
镇明道君在光牢中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样。
陆擎想问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沈之澜必然不可能说谎,他不屑于做这种事。而且,襄君甚少涉世,见过他的外人少之又少,能得他指点,可以说是一大机缘了。
陆擎当即就冷了脸:“这件事你并未与我说过。”
沈之澜道:“襄君并不愿我多言。”
陆擎一噎,感觉受到了莫大耻辱。
雪黛依旧开启阵法走了出来,跑到他身边来:“我帮你疗伤。”一边说着,手上已经凝聚了灵气,探入到伤口里面去。
沈之澜满身都是伤,像是被凌迟了的人似的,鲜血汩汩地往外流,看的雪黛忍不住要晕过去,只好凝聚了一个超大的治愈术光圈,将人整个罩在里面,先把血止住,再去查看他的内伤。
镇明道君到底是个大乘期高手,出手也毫不留情,沈之澜被他的刚劲冲击,骨头断了好几根不说,灵气也杂乱一团,像是无头苍蝇似的,到处冲击,给原本就不堪的身体带来更大的负担。
也就是沈之澜这个变态,能够一直忍着,一语不发,仿佛他没有痛觉一样。
雪黛皱着眉,止了血后就去理顺他体内横冲直撞的灵力,然后用自己的木灵根生气去缓和刚劲的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