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桃桃闭上眼睛,准备面对撞击带来的疼痛。
但预想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她身子一轻,睁眼看去,竟然是一只细瘦的胳膊捉住了自己的衣襟。
胳膊的主人长着长熟悉面孔,许桃桃一下便想起这就是那日自己在柴房发现的狗娃。
他苍白小脸使着劲,瘦弱的手腕微微颤抖。
许桃桃刚想说什么,就听见狗娃呵斥道:“别乱动!”
她这才安安分分地闭了嘴,心想这小子一打眼看着像个豆芽菜一样,怎么开口说话这么唬人。
被狗娃一声呵斥,下面的大牛和枝儿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惊慌攀上岩壁,将许桃桃从石壁下面手忙脚乱地往上拉。
经历生死一线地许桃桃有些眩晕,上来之后就坐在大石头旁休息。趁着这空档,枝儿去了溪边打水,而大牛则围着她,担忧地东看看西看看,生怕这细皮嫩肉的小姐哪里划伤弄疼了。
许桃桃挥挥手,表示自己啥事没有,大牛这才将信将疑地站定了。
他痛心疾首:“小姐,俺都说了,您细胳膊细腿的哪里做过粗活,上山下山的又不好走,当时就不应该让您出来,万一摔坏了,小少爷那么小,离了您可怎么活。俺们虽说是刚认识小姐,也知道小姐心地善良,摔坏了不知道要哭死多少人……”
大牛一阵叨叨,许桃桃又感动又无奈,没想到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这么唠叨。
狗娃倒是不客气,一屁股坐到许桃桃对面,冲着大牛道:“大哥,你歇歇吧,比村口那死了老头的婆子都能说。”
此言尽管惹得大牛怒目而视,但确实让他闭上嘴坐到一边去了。
许桃桃松了口气,问狗娃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狗娃眼神顿时有些慌乱,许桃桃看着他,发现他穿的还是上次的破烂衣物,甚至比起上次,身上还带了些青紫,看的许桃桃不禁皱了皱眉。
许桃桃疑惑,难道给他的银子没有花吗?
他支吾半晌,才道:“我上山打狼……”
“恁打个劳什子狼,狼站起来都比你高!”大牛在一旁吆喝。
狗娃转过头,一大一小俩汉子眼神打架。
枝儿此时回来了,见了这场面“噗嗤”一笑,把手里的水袋递给许桃桃,小声道:“小姐,你瞧他们,真不像话。”
许桃桃抿了口水,清凉甘甜的山泉水顺着喉咙流下,比家里的井水要好喝不少。
她眼前一亮,没管那幼稚的两汉子,而是陪着枝儿又去乘了两袋子山泉水。
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大牛和狗娃勾肩搭背,嘻嘻闹闹了。
男人这种生物啊……许桃桃叹了口气。
她背上框子:“天快黑了,都赶紧回去,狗娃,山路崎岖,随我们一块走吧。”
狗娃应声起来,却要拽下许桃桃身上的框子由他背。
许桃桃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自己手头也不闲着,拎了两个水袋子。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下了山,背着框子满载而归,引得街坊都频频侧目。待到看到框子里满满的蜂辣子,又小声耳语道:
“这小姑娘真是没干过活,采这么老些辣子回去当野果吃,不得满嘴长包,可怜一张玉一样的小脸了。”
“就是就是,听说这小姑娘是头一次来咱们村儿,定是不认识这个玩意,当野果子摘了。”
“那西口的二丫也不知道提醒,死了爹没人教……”
一席话传到枝儿耳朵里,听得她面色苍白,有些委屈。
许桃桃立马停住脚步,走到那几个嚼舌根的村民面前,笑道:“各位乡亲们,与枝儿无关,你们有所不知,我正是为了蜂辣子上山的,这东西采了另有用途。”
村民中一个大叔不信,道:“这东西能有什么用途?给仇家下毒,将他嘴巴烫肿?”说得旁边的人们哄然大笑。
听他嘲笑许桃桃,狗娃和大牛想上前,却被许桃桃拦下来,她耐心道:“这是用来做蘸水的,就是菜酱。”说完,那些人又是面面相觑,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大家不必先下定论,等我做出来了,会拿到翠云大婶的酒肆贩售,大家大可以前去品尝,看看这东西究竟能做出什么酱来。”许桃桃解释完毕,那些人还是一脸不信,她也不再多言,带着身后几人回到宅子。
一关上门,大牛就忍不住道:“真是长舌,咱们小姐愿意采,又关他们什么事。”
说着放下框子,吭哧吭哧劈柴泄愤去。
枝儿则有些愧疚:“小姐,我只是个奴婢,不值得您与他们争执。”
许桃桃呵斥道:“什么奴婢不奴婢,误会了你就该驳回去,咱们不受那委屈。”
枝儿眼眶一红,点点头,小声念了句“谢小姐”,便抹着眼泪跑去小厨房帮张妈烧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