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十里山路也显得没有那么遥远了。
没到天黑,许桃桃他们就来到了村口。
刚下来,就看到远处焦急等待的翠云大婶。
她见到许桃桃的身影,连忙赶了过来,虽说眼神在元戎身上停留了一会,但立刻便收回了视线。
“姑娘,赶紧回家看看,家里不好了!”她眼睛通红,头发蓬乱。
许桃桃眼皮一跳:“大婶,你别着急,好好说。”
翠云平稳下呼吸,同许桃桃说,今儿一早上起来,大牛二牛都去茶铺忙活,只剩张妈一人在家带孩子,谁知院子就进了疯狗,追着娄语咬,张妈一个老妇人拉不动狗,眼见要一口咬上娄语的脖子,那狗便被平安拖着小槌头,一锤子弄死了。
本来大家只以为是虚惊一场,谁知午后就有人来找狗,来人正是花大虫,说是家里养的狗给许平安打死了,要赔银子,不赔银子就要让她儿子去报官。
翠云说着开始抹眼泪:“我是个知道的,她家那疯狗平日都是栓起来,门都不出,怎么今日偏生就跑到你家院子里,还追着孩子咬,哪里有这么蹊跷的事情……她儿子那么大个官,咱们哪里惹得起,若是真让她儿子论下去,你的茶铺子便开不了了。”
许桃桃道:“现下人还在?”
“在的,还带人堵着你们家的门,舞枪动棒的,把两个孩子吓得够呛。二牛刚刚急得要去寻你,还是大牛同他讲,说你今日就能回来,他才没去。”翠云还在抹眼泪。
一旁的元戎听着,脸色已然变了,心想这堂堂江城边上不过十里地,就有这样的乡绅豪强借口敲诈,欺辱平民。
许桃桃心下一沉,来不及多想,她嘱托一句枝儿牵着牛,便带着那护院和元戎,脚下生风,往家中跑去。
两人还没到门口,就看见那小小院门前乌泱泱围着一群人,外头是一圈子看热闹的,里头则是举着锄头耙子聚众闹事的。
他们走上前,外头一圈子邻里乡亲见了许桃桃,都主动让开身子,互相交头接耳。
“……真是可怜见的,刚做点生意就遭人嫉妒。”
“一个姑娘家,哪里能拗得过亭长他娘,估计铺子都得黄了,可惜了那茶和茶点。”
“我也耳闻说是那茶点香甜可口,说是有秘方。欸你说,那疯狗怎么偏生就跑到她家去呢?”
“嘘——不可说不可说。”
最后那人摆摆手,看着许桃桃气势汹汹的过来,好心提醒:“丫头,勿要硬碰硬,保全自身便可以了。”
说着,又看看元戎,和许桃桃身后的护院,心下犯嘀咕:这少年可是生面孔啊,生得面如冠玉的,虽说腰间佩一把剑,但衣着朴素也没见什么花纹,想必也是一介习武的布衣;这壮汉倒是看上去威武,但面对这么些人,又有什么用处呢。
他叹了口气,替许桃桃的前途担忧。
许桃桃知道这人也是好心,微微一点头也就罢了。
她们几人还没走进门口,在人群中就听到花大虫那尖利的嗓门喊道:“给老娘把门打开,弄死了我家狗还不承认,小崽子你等着吧!”
边叫骂,这老女人还边拿脚踹门,踹得“砰砰”作响。
门外,大牛和二牛沉默着挡住门,任由她那脚踹在自己身上。门内,可以依稀听得见孩子的呜咽和老妇人的叹气声。
许桃桃只觉得一股子劲儿从心里直窜到头皮。
她自从搬来这村子,都是勤勤恳恳好好做人,甚至在这花大虫来家里讹钱,也是为了规避冲突把银子好生按期给了,眼看生活平平淡淡即将步入正轨,这家伙竟然使出这种花招。
——这种拙劣的嫁祸手段,也就是这样横行霸道惯了的人能使出来的。
眼下人已经堵到门前,周围的乡亲不想触霉头都躲着避着,只有那地保张奎还在一旁劝着,这才没让那花大虫破门而入。
虽说许家已倒了,但毕竟许桃桃和他还有着商业合作的关系,若是就这么让她随随便便将茶铺给弄黄了,自己的分红怎么拿。
但尽管张奎是如此想的,他也只是不痛不痒地劝着,并没有进行实际的对抗行动,毕竟这件事情还没有直接侵犯到自己的利益,卖个人情也就罢了。
他这么想着,伸手去拦,却被那花大虫一巴掌推坐到地上,头顶的帽子都歪了,气得他“腾”地站起来,刚要发作,乱糟糟的人群中却突然听得一声清脆的女声:“住手!”
众人都转身看去,露出一个面带愠怒的粉衣少女来,一旁站着个已经气得有些发抖的白衣少年,还有个凶神恶煞的壮汉。
“小姐!”见到许桃桃回来,大牛和二牛都来了精神,眼神明朗。
花大虫自然认出这就是许桃桃,心中虽有些没底气,但还是耍泼皮说,让许桃桃赔她的狗。
许桃桃冷笑一声:“若是我不呢?”
花大虫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许桃桃能这么硬气,便搬出了她那便宜儿子:“若是你拒不赔偿,我就叫我儿把你告到官府,让你家那崽子蹲号子!”
“据我所知,”元戎死死盯着她,“我国律法没有让四五岁孩童受刑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