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激烈的心跳稍稍平复,楼昭轻轻抚过身上男子柔顺的长发,想从他身下退离,却敏感察觉到某种力量的复苏。
她诧异地看向他的眼,两人目光对视的瞬间,楼昭的心剧烈地跳了一下。
第一本能便是想要逃离,却被牢牢禁锢。
容迟几乎是凶狠地盯着她,没有留给她任何喘息的空间。
楼昭却丝毫不敢看他的眼,视线闪躲着,被动承受着。她很想表现得若无其事,但容迟却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吻着,碾压着,撩拨着,穷尽一切方法,用尽各种方式,甚至是从另一个人那边学来的技巧,叫她无法克制地回应着他,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楼昭伸手捂住脸,手儿便被他握住了,放在唇边轻吻。
她闭上了眼,他便亲吻着她轻颤的眼皮,逼迫着她看向自己。
“你……”楼昭懊恼地低声抗议,但没能成功说出几个字,只因容迟将她剩余的抗议都悉数吞吃入腹。
就好像在跟最初的那次较着劲,后来的容迟花样多得数不清,缠着她做了一次又一次,直至次日天色微明。
楼昭便是有什么想说的,也没了追究的力气。
昏睡之前,她的心中浮现短暂的愧疚。
到底还是亏欠了渊郎,没能说话算话。
十三并未像他所说的那般,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事实上,混乱的那夜过去之后,渊郎很快就取代了他重新掌控了身体。
楼昭迷迷糊糊中醒来,见到的便是他沉着脸的模样。
不必更多的证据,吃干抹净的十三,不会是他这幅模样。
楼昭本能有些心虚,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
渊郎见她如此,目光更加晦暗。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其实他所等待的,无非是楼昭的一个解释。比如她没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两个人,比如她只是出于合作的需要。
然而,关于那件事,楼昭什么也没说。
渊郎内心委屈得几乎爆炸。他霸占着这具身子,想尽办法将另一道灵魂困在角落不得见天日,但他的内心却并不好受。
看得出,楼昭很想要哄他,让他心情更好些。
她甚至设法让人弄来了一只鹩哥送他,跟从前的那只长得很像,她还亲自教它说话,说曾经那些撩拨他的话。
只是在给鹩哥喂食的时候,渊郎一不留神便着了道,又被十三给取代了。
被迫压制在灵魂深处,看着那个人顶着自己的身份,装作若无其事的逗弄着鹩哥,享受着本应属于自己的,来自昭昭的小意温柔,渊郎忽然明白了一个事实。
原本属于他的时间就没有很多,浪费在那些无谓的争执上,没有意义。
不如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力去争取想要的一切。
自那日起,楼昭便察觉到,某些事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越来越分辨不清这两个人,他们似乎越来越爱转换身份,随时假装成彼此的身份,延续两人当下正在进行的事件,不论摆在手边的,是坤国的公务,还是独属于新婚夫妇的亲近。
唯一能够参考的证据,仅剩他们耳后的进度条,但那个位置太过隐蔽,很难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查看清楚。
渐渐的,楼昭放弃猜测他们究竟是谁。
楼昭慢慢转变了心态,只将他们当作一个人来看待,因为他们原本也就是。而诡异的是,他们自己似乎也放弃了,除了某些特定时候的攀比,无声宣示着强烈的胜负欲。
当事者两人三魂的无声拉扯,旁人无从得知。
宫人们只知道,女王与王夫锦瑟和谐,两人相处时的气氛亲密无间,没有任何人有能耐可以介入。白日里他们携手共处国事,相敬如宾,入夜后他们便遣散外人,关起门来做恩爱夫妻,具体如何虽无从得知,但是建在寝殿后边的汤池,这个月以来使用的频率,已经远远超过前面的一年。
每次收拾善后时,宫人们对着那些被碾碎的花瓣,一室的水迹,便可隐约推知,当时的战况有多么激烈。
廖独如今升任御前总管,类似的琐事早已无须经过他的手眼,却依旧听到了不少风声。
他心中到底存着几分不甘。
因着这份隐约的不甘,之后的几日,他在楼昭面前的举止,便有些难以克制的,逾矩了些。
比如无视王夫的命令,清晨便领着人进入寝宫,服伺陛下洗漱,亲自为她梳头描眉。又比如,在陛下与王夫说着话的时候,见缝插针,插上几句无伤大雅的话儿。
王夫看向他的目光越发的不善,但因为陛下的默许,廖独非但没有克制,反而越发地蓄意为之,处处都无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这日,容迟从宫外得了一款味道新奇的果饮,特地让人送了些进宫让楼昭尝鲜,才倒了半杯,那廖独便拦下杯子,对楼昭道:“陛下体寒,这些果饮是否有益,不妨先问过太医?”
容迟手顿了顿,当即也看向楼昭,道:“陛下,臣有一事欲与父王商议,正愁无人去乾国送信,可否将廖总管借臣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