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稍稍按了几下,楼昭便觉得头疼缓了许多,赞许地看他一眼。
寥独嘴角抿出一丝笑意,手中的力道便更为用心,如此按摩了约一刻钟,见她眉眼彻底松泛下来,才停了手,拿起梳篦,为她梳理发髻。
全程无人说话,只有衣物摩擦簌簌声,美艳太监的目光暧昧,流连在女子越发美艳的精致容颜。
楼昭有原主记忆,知道这两人关系非比寻常,但她无意继续,只当没看见他眼中的暗示,自顾去看镜中的妆容。
寥独毕竟是奴婢,主子不肯,他也不敢造次,只能暗自隐忍下来,心中却实在恼怒,只当主子有了新欢,便忘了旧人。
此刻容迟已经换了衣衫,从屏风后头走出来。
楼昭朝他招了招手,道:“容郎过来,帮朕选珠钗。”
虽身为女王,原主凤昭却鲜少临朝理政,每日不过在宫内沾花惹草,研究妆容。除了必须君王出席的重大活动,平日并不轻易在人前露面,穿着打扮也全凭自己喜欢,每日的生活,与寻常贵女没什么区别。
质子犹豫一瞬,见那女王的目光似乎别具用意,还是举步走了过来。
被迫让到一边的寥独心内暗恨。
昨日还表现得像个被强迫的良家子,今日便这般做派,真真可笑。
不过据此也可以推知,昨夜这两人颠鸾倒凤,到底生出了几分旁人无可取代的亲密无间。
孤男寡女、烈火干柴,终究是他这等天残之人无法给出的欢愉。
寥独垂下了眼,掩饰了内心升腾的杀气。
质子从未研究过女子物件,但身为王子,当有的审美总是有的,他在妆匣中翻找,选了一支艳丽非常的凤钗。
这凤钗,旁人或许无法驾驭,但眼前女子的颜色,却完全压得住。
楼昭并不接,却道:“容郎帮朕戴上。”
质子愣了一下,他哪会这个?踌躇间,便被一只柔若无骨的素手握住了,楼昭引着他,将那凤钗插.入如云的鬓发。
“容郎目光果然好。”楼昭审视着镜中女子,浅笑嫣然。
质子蜷了蜷手指,微微出神。
此刻有宫人进来,手中捧一碗漆黑不见底的汤药,跪倒在楼昭身侧,低声道:“陛下请用药。”
原本气氛正好的寝殿,忽然变得鸦雀无声。
质子正觉有异,便听到“啪”的一声,前一刻还在温柔浅笑的女子,忽然面色阴沉,将那汤药挥到了地上。
玉碗碎裂,药汁溅了那献药的宫人一身。
屋内的宫人齐齐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出。
那献药的宫人却面不改色,对外道:“再传。”
片刻之后,又有人捧来一碗一模一样的汤药。
楼昭这次却没有再挥开,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冷冷地看向那宫人,道:“朕偏不喝,你这刁奴,还敢效仿那谢容琅,强灌朕吗?”
那宫人面色微变,叩首道:“奴婢不敢。”
说是不敢,却没有退下的意思,他身后捧着新汤药的宫人,也跪在原地,纹丝不动。
寥独见场面尴尬,主动伸手,将药碗端起来,对那宫人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退下?”
那宫人却并不退让,道:“谢相有令,奴婢定要亲眼看着陛下服下这避子汤。”
“避子汤”三个字一出,在旁看戏的质子微微一愣。
寥独怒视那宫人:“你这是只听谢相的话,将陛下置于何地?”
宫廷内外,只知谢相之令,无视陛下圣旨才是常态。
但这话,却不适合说出口。
那宫人自知理亏,不再辩解,寥独又道:“还是你不信杂家,区区小事,便是谢相在此,也得给杂家一个面子。”
那宫人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叩首退下。
寥独将药放在案上,将剩余的宫人全部斥退,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却伫立不动的质子,终究没理会他,转而对楼昭道:“陛下何必与这些下人置气?”
他好言轻哄,楼昭眼眸低垂,似乎将他的话都听进去了,哄了半晌,总算露出些微笑意。
寥独却端来那汤药,道:“陛下当作疼奴婢也好,将这药喝了吧。”
楼昭将脸孔一板,冷笑道:“朕只当你是个好的,却原来也是谢容琅的一条狗!既然对他效忠,只管去谢府摇尾乞怜,偏偏来勾搭我做什么?”
寥独闻言心惊肉跳,连忙跪倒在地,语气却带着些委屈:“奴婢一心为了陛下,陛下怎好如此曲解奴婢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