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都只是后话。
公公还在继续宣旨,只是感觉这气氛怎么越来越不对劲,尤其是提到镇北侯府时,他余光更是清晰地看到相爷脸色瞬间变了。
这相爷的脸色黑得都快比得上炭块了!
莫非这是连镇北侯府都看不上?
他脸上的笑也跟着勉强起来,捧着圣旨的手向前微微伸了伸,暗示道,“相爷,您看?”
李贺之丝毫没有接旨的意思。
反倒是云如梦因为在落雪宫中先知晓了些事,接受能力尚算良好,眼看着这样僵着也不像话,暗中扯了扯李贺之的衣摆。
圣旨终于送了出去,公公面上轻松了不少,但是也不敢再讨赏,快速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先告了辞。
出了门后反复嘱咐道,“你们可都仔细点,千万不能将差点把圣旨弄丢的事说出去,不然咱们可都得没命!”
几个人都连连给了保证,毕竟今日的事也真是邪门,他们这么一帮人竟然全部晕了过去,可身上的钱财也没少半分……
李贺之虽然接过了圣旨,但等公公一出门便将圣旨扔到了李元纬怀里去,一眼都不想多看。
他为官几十年,在官场上大大小小的风浪也见过不少,现在却因为一道圣旨而感觉脑子如同浆糊般。
嗓子如同黏在了一起,他愣了半晌才想起来要干什么,开口便是,“我——”
刚吐出一个字又意识到声音太大了,怕吓到了李挽连忙收住了,但是这一收住却又忘了自己刚刚想说什么了。
他眼神有点不敢看向李挽。
在不知李挽是女儿身之前,他尚且还能借鉴一下和李元昭几兄弟的相处来对待李挽,但是现在却突然得知李挽是个女儿身,他一方面沉浸在自己有个女儿的欣喜之中,另一方面随之而来的却是不知如何和李挽相处。
他绞尽脑汁去回想女儿家们会喜欢什么,但是平日里他不是在忙着公务便是待在府中看书作画,能出现的眼前的都是少年郎,哪里见过几个和李挽年龄相当的女儿家。
想起以前送给李挽的全部都是些笔墨纸砚之类的,他忍不住去想,会不会李挽根本不喜欢那些。
李挽本还有些心情复杂,余光看见李贺之总是偷偷看过来,反而感到一阵好笑。
她轻轻喊了一声,“爹爹。”
李贺之下意识应了声,突然就红了眼眶。
李元纬和李元经二人也都红了眼眶。
李元经站在原地盯着李挽看,感觉如何也看不够。
李元纬却是一刻也安静不下来,先是拉着李元经追问“咱们有妹妹了是不是”,接着又想要立马冲出去府去向他那些好友炫耀一番,他李元纬也有妹妹了,但是下一刻却又舍不得在此刻出府去……
圣旨现在在李元经手中。
他总觉得忘记了什么,却怎样也想不起来。
宫中,宁顺帝站在窗边一言不发。
在殿内服侍的小太监都忍不住将呼吸放轻,生怕触了宁顺帝的怒火。
这自从见了镇北侯后,宁顺帝可是连午膳都没有用。
外面忽然下起了雨,不过几息功夫便是越来越大,俨然和夏日的暴雨也没什么两差。
小太监踮着脚想去将被风吹开的窗户合上,却一不小心碰到了不知何时被扔在地上的茶盏,这茶盏隐在垂下的帘子下,被他一踢咕咕噜噜滚出了好远去。
他“梆”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却连句求饶的话都没说出口,便被宁顺帝一脚踹出去了几步远。
“都给朕滚出去!”
将殿内能摔的东西全部摔了个干净,宁顺帝才瘫在椅子上试图冷静下来。
只是一想到上午的事,便再次忍不住怒气上涌,一把将桌案全部掀翻,案上堆着的奏折全部散到了地上去。
其中一份扑到了他脚边去,隐隐约约现出一半字来。
他冷冷看了两眼,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外面赵公公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里也是长叹了一口气。
先是涂大将军从西北送来奏折说是太子也该历练历练了,后又是镇北侯爷突然来说要娶相府家的千金。
西北现在战事正紧,涂大将军却偏要在此时如此说是几个意思?逼着皇上让太子开始接触政务?
这原本该是皇上用留京的皇后和太子二人牵制着涂将军,现在涂将军却突然如此强硬如何不惹人怀疑?派人一查,竟发现原是整个涂府的男丁竟都早就离了京,偌大的一个涂府中只剩下了一群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