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挽将手中的书翻到了下一页。
身后人似乎是有所忌惮,待胡夫子连续催促两遍时才可磕磕绊绊道,“我今早看见李挽去了七殿下的位置上,低头找到了什么东西,然后才偷偷摸摸回了自己位置上。”说完,飞快地看了李挽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颇有些害怕的样子。
李挽听了胡夫子喊身后人名字时,才知晓为什么被选中的人是她身后的这个少年。
旁人许是由着祖辈父辈的原因到了天子班来读书,只徐文良是因为其长兄徐文才是上一届科举状元,宁顺帝喜其才华,又得知其双亲尽失,家中仅有一弟,便直接大手一挥特许徐文良进入天子班跟随皇子们一起读书,以示对状元郎的恩宠。
而徐文才考取状元的那一年正是李贺之负责监考。
徐文良兄长是李贺之的门生,现在自己却要出来指认李贺之的儿子,能不害怕吗?
从反面来说,徐文良能敢于站起身来指认,本身也就无形之中之中增加了可信度。
胡夫子转过头来,“李挽,你可有话要说?”
李挽放下手中的课本,站起身来微微弯腰,“学生今日确有路过七皇子殿下的位置,但并未动过七皇子的物品。”
她脸上不见慌乱,语气镇定,“况学生也没有任何理由要动七皇子的课业,夫子刚刚已经检查过,学生的课业是学生自己完成的。”
胡夫子刚刚检查课业时便对李挽的较为满意,当年丞相大人二十多岁时字便已经神骨兼备,没想到其幼子甚至青出于蓝,闻言微微点点头道,“确实是你自己的课业。”
他话音才刚落,一直低着头的七皇子却似突然爆发了般,“李挽,昨晚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只是想同你开个玩笑,昨日我也让人去给你道歉了,你就把我的课业还给我行不行?”说完,不待胡夫子继续问,自己先把昨天食盒和蛇的事说了一遍。
说到后面,已是带了哭腔。
班里一阵嗡嗡声,徐文良也一脸震惊的样子,颤抖着手指着李挽,一副鼓足了勇气维护正义的样子,“你敢不敢让人搜你的桌子!”
蒋灏自从徐文良指认李挽开始便瞪圆了眼睛,若不是李挽拦着,怕是能当着胡夫子的面和徐文良吵起来,现在再也忍不住了,“搜什么搜,你说搜便搜啊!”
李挽余光看到胡夫子的目光微动,在徐文良继续开口之前,自己先主动让开了位置,“学生愿一搜以证清白。”
蒋灏急得在李挽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用眼睛问他为什么要同意,李挽摇摇头,今日这情况搜不搜也不是她能决定的了,她也可以硬撑着不让搜,但明日里七皇子的课业便能再丢一回。
李挽的桌子上本也没太多东西,胡夫子亲自动手,没多大会便差不多翻了个遍,班里学生都伸长了脖子看过来,正以为什么都搜不到时,忽见胡夫子从最底部抽出了一叠纸张来,旁人看不清上面的字,只能看见最后一页最后面有块指甲大小的墨痕。
李挽今日的课业已经摆在了桌上,那夫子手中这份是……
徐文良最先说话,“对对对,就是这个,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看见了李挽手中的东西上有块墨痕!”
胡夫子疑惑地看了眼手中的纸,正要开口却对上了李挽沉静的目光,不自觉愣了下,那边七皇子已经惊喜道,“我昨日的课业后面确实被弄脏了一小块,我本想着今日重新补上最后一章的,还没来得及……”
七皇子旁边的人好像也被这一声提醒到了,附和道,“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昨日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七皇子,才让墨汁不小心滴在了纸上!”
众人正吵吵嚷嚷时,忽被胡夫子手中的戒尺敲桌子的声音镇住了,胡夫子看了李挽一眼,转而向着七皇子开口道,“殿下明日将课业补上,切莫再丢了,如再像今日一样寻不到,明日也烦请殿下同去后面罚站。”
屋里安静了片刻,徐文良最先反应过来,上来一把拿起刚刚胡夫子从桌子里搜出的那叠纸,待看到正面陌生的笔迹时,脸色变了又变,喃喃道,“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了……”
这节课因着这事耽搁了不少时间,下课后,胡夫子没着急走,而是继续道,“近几日骑射课都先暂时取消,下午仍由老夫来授课。”
他这话一说,班里顿时有人欢喜有人忧。
比如赵蒙就极为兴奋,他在家里也是娇生惯养,最讨厌的就是骑射课,当下便高兴地嚷了一嗓子。
与他一样的还有张浔,胡夫子一走,他就立马跑回了座位上,神秘兮兮地道,“你们知道为什么上不了骑射课吗?”
看着不少人都好奇的看过去,张浔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后才开口,“因为迟参领要跟着一起去西北了!”
“真的假的?”有人质疑。
张浔坐到了桌子上去,“当然是真的,我可是听我祖父说的!”
一听张浔是从太傅大人那里听来的,众人顿时信了一大半。
迟参领是武状元出身,有自己的差事,但每五日中有两日专门过来教授天子班骑射课,现在要去西北守边防,倒也并非不可能。
“那咱们以后的骑射课谁来教啊?”
张浔闻言翻了个白眼,“能不上才好——”说到了半截忽想起五皇子最喜欢骑射课,硬是改了嘴,“那肯定会派个比迟参领更厉害的过来吧!”
蒋灏自从听张浔说了迟参领去了西北后便有些闷闷不乐,他最是崇拜迟参领,支着耳朵听了半晌,待听到张浔等人已经转而去讨论其他事才回过神来,想起课上发生的事,上前拿起李挽桌上的课业看了几眼,震惊道,“你为何写了两遍课业?”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