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容景的神情一瞬间更加冰冷,他的确被叶凩的话激怒,毕竟疯子最了解疯子,他的这位兄弟也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刺痛他。
不过他不会在叶凩面前流露出分毫——
“无论用什么手段,我一定会留下他,不过这些都和你没关系了,亲爱的弟弟,带走她的账我一定会跟你好好算。”
叶容景说完,他的保镖不再耽误任何时间,立刻强压着叶凩往外走……
大厅内,只留下叶容景一人,在不算明亮的灯光下低垂着眸子,看不清神色。
……
一个疯子被惹怒和挑衅的下场是什么,叶凩已经完全体会到。
这是他被叶容景关在地下室的第三天,完全不同于别墅内豪华精致,处处体现出主人用心布置,地下室内昏暗、阴冷、潮湿,光是踏足这里,待不了三分钟,便会让人不寒而栗。
何况叶凩被他关在这里,像狗一般从脖子上被锁上锁链,然后被强行关在一个阴暗狭隘的角落铁笼中,每日只向笼中随意丢入一个干硬的馒头,以及故意将碗中的水泼在脏污、坑洼的地面上。
逼着他必须如同牲畜般从地上捡起食物,舔舐水分,如果叶凩不做,下一次的食物和水便会没有,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抛弃尊严。
而支撑叶凩坚持下去的唯一理由——是他不想让叶容景如愿,他不会如他所愿以最难看的姿态死在这处无人在意的角落,然后被世上所有人遗忘,甚至连死亡的消息都不能让他唯一在意的那人知道。
他要活下去,无论通过怎样的方式。
从前是,现在亦是。
幼年还未被叶家认回时,他作为一个失去母亲的孤儿,在孤儿院中的生活并不好过,过甚的雌雄莫辨的容貌让他很容易被一些变tai盯上,甚至对他动手动脚。
叶凩总是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反抗,像疯狗一般撕咬所有靠近他对他虎视眈眈的人。
而反抗的代价,便是遭到殴打以及针对和孤立。
他那时还太弱小,弱小到随便一个人就可以用各种理由威胁他,暗示其他孩子孤立他,故意在冬天克扣他的厚衣服,只给他吃些剩饭剩菜……
即使这样,叶凩也从未放弃过,剩菜剩饭他来者不拒,其他人的孤立他充耳不闻,用尽所有力气,他也要活下去,活的好好的,给那些人看!
后来他被接回叶家,有最好的衣服穿,不用为钱发愁,有精细珍贵的食物,即使跟叶家继承人这个位置没有任何关系又如何,即使因为私生子的身份不受欢迎又如何,叶凩活的好好的,他就是要这样好好活着,让那些不喜欢看不惯他的人永远压着一口气。
他是个疯子、怪人,是不受欢迎的私生子,在遇到暮沧梦前,他以为自己的一生都要这么漫无目的地活下去,他没有任何追求和想法,即使能力与智商与叶容景不相上下,他也对那个家主的位置没有丝毫想法。
他没什么想要的,亦对未来没什么期待,他会就这般老去、死去,然后没有任何人再记得他。
叶凩觉得无所谓,反正他也不在乎。
可那日花园中,月下初见,没有目标的孤鸟突然找到人生的目的,他第一次有了渴望,有了期待,有了许多对未来的设想。
他第一次对叶容景撒谎,第一次使手段只为了见一面暮沧梦,第一次与叶容景反抗作对,只为了救她出去。
即使是为他人做嫁衣,即使这些事的后果是如今这样畜生不如的生活,他也从未有过后悔。
只是看着从铁栏中淅入的一点微光,叶凩想,要是能再见一面姐姐就好了。
……
…………
自从暮沧梦回去后,顾暮两家对她的看管几乎上升到恐怖的地步,当然,无论是暮父还是顾蓝田,都不会限制她的自由,可是她一旦出门,身边便会有浩浩荡荡的一群保镖。
她不喜欢引人注意,也知道他们是因为前头的事才如此,暮沧梦没有拒绝,却也减少了出门的次数。
反正比起出去受人注目,她还是更适应独自一人自由自在的生活。
她仍旧整日待在暮家,偶尔会帮暮父处理些事情,大多时候却又都在自己画画读书。
顾蓝田几乎每日都会抽时间来暮家,哪怕他忙的脚不沾地几乎每天都要熬夜来处理各种事情,哪怕来了暮家可能也只是远远看上暮沧梦一眼,便又要匆忙地回去继续投入工作。
暮沧梦被寻回后,叶家的进军计划也更加快的开展,叶容景不顾后果,不要命的节奏的确让顾暮两家一下子应接不暇。
风雨欲来的气氛,笼罩着这场斗争中的每一人。
顾蓝田已经连着三日惊醒,即使每日疲劳不看,他也总难休息好,梦境中总是能看到些不好的画面,但是每每惊醒后,那些画面又迅速在记忆中模糊,让他再难记起。
即使这样,直觉同样告诉顾蓝田,有什么他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将要发生。
而结合如今的情况,那唯一的可能已经很明显——
果然,他的人传来了消息,因为暮顾两家联手的抵押,叶家迟迟不能更进一步扩张,叶容景自然也没办法实现他那些恶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