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就宣传聂小满的恶行,毁了当初自己定下来的婚约。
那个时候她想的是让林乐成先离开聂家村,哪怕是去红花农场改造也行。
她听说红花农场改造三年,必然是可以返乡的,要返哪里可以自己填,到时候就让林乐成填首都,林乐成就能回去了。
他们老两口在这里受一辈子的苦也无所谓,如果能把孩子送回去,那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但没想到,聂小满退婚退的那么爽气,还主动提出了要去红花农场,看上去怎么都是吃亏,实际上林家嫂子委屈的不行,因为最吃亏的是他们林家。
不管是聂小满主动提出退婚,还是他们强迫的,在别人的眼里,林家都言而无信。
林乐成退婚以后,失魂落魄,仿佛人生都变得黑暗了,她这个当妈的,全都看在心里。
后来孩子提出想到外面去读书。她就同意了,她也做不了别的,孩子能去读书,散散心,也是挺好的。
终于培养出了林乐成这个大学生,孩子终于能回城了。就算她受尽辱骂,背负上不好的名声,但最后的结局是好的。这也够了。
林乐成是她的骄傲,是她这一辈子的精神支柱,林乐成有出息,她总算也能出一口恶气了。
可是后来万万没想到,平地起惊雷,她最看不起的聂小满,也考上大学了,不仅考上了,还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的。
跟她相比,林乐成完全掉了档次。
她的信念崩塌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切会变成这样。
她不敢听任何的消息,不敢跟任何人交流。她怕他们嘲笑她,欺负她。
明明住在同一个大院里,她也不敢朝聂家的方向看。
聂家那边的光刺的她睁不开眼睛,她也怕听到聂家人的欢声笑语,就像警钟一样,一下一下的提醒她,她是多么的愚蠢。
她看着家徒四壁,不明白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到底是在做什么?
她举起手中的脸盆,将家里仅有的家具当成敌人。
她打翻热水壶,推翻五斗柜,她尖叫着,她像一个战士。
听到尖叫声,聂小满站了起来,林乐成,已翻身推门进屋。
等聂小满赶到,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景象。
林家嫂子不受控制的手舞足蹈,用脸盆敲击墙壁,家里的一切物事撒在地上,衣服满地都是,杂乱不堪。
林乐成紧紧的抱着他的妈妈,叫他的妈妈冷静,他的妈妈哪能冷静下来,手里的脸盆就是她的武器,一切阻碍她的人和事物都是她的敌人。
谁敢叫她冷静?
“咣当”一声,脸盆砸在了林乐成的头上,林乐成晕了过去。
聂小满三步并作两步,抓住林家嫂子的手腕,甩掉她的脸盆,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手臂反锁,从地上随便捡了一件衣服,当成绳子,牢牢捆住林家阿姨的双臂。
动静太大,院子里的人都跑了过来,为数不多的几个邻居,目睹了聂小满身手矫健的全过程,青睐不已。
“天呐,聂小满去农场改造是学了武术的本事吗?”
“怎么跟武打片一模一样啊?”
“林家嫂子这是咋了?嘴里还吐着白泡泡呢?”
“感觉是疯了。”
“那不得疯啊,我要是她我也疯,她连自己儿子都给打晕了。”
聂小满朝外面喊,“快来帮忙啊。”
几个人连忙跑进来,帮聂小满把林乐成抬上炕,聂小满狠狠掐林乐成人中,林乐成终于咳咳两声,醒转过来。
聂小满松一口气,“快去叫队长,再叫卫生员。”
林乐成妈妈疯了。
那之后林乐成沉寂了整整两个月,即使书记或者教育局的领导再邀请他去宣传高考经验,他也全都拒绝了。
他留在家里跟爸爸一起照顾妈妈,林乐成的爸爸是个知识分子,没当知青以前在学校里面教过书,也给领导写过报告,文化水平很高。来到聂家村以后,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糟心事,一蹶不振,从此再也不碰书和文字相关的事情。
有时候邻居有不识字的想要给老家寄书信,他爸都懒得提笔。邻居不得已只能去跑远找其他会写字的人。
小时候林乐成生活在城市里面,家里有一面墙都是书柜,他可以每天徜徉在书海里,虽然还有好多字不认识,但光是那些儿童读物,就足以让他发觉这个世界的与众不同了。
后来全家来了聂家村,爸爸也性情大变,家里再也没出现纸笔,更别提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