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轻轻在门前站立小会，跨过门槛往里面走去。
院子被清了出来，里面摆满桌席，不少男女客坐着聊天磕瓜子。
大堂墙壁高挂黑白像，桌上摆着香炉与供牌及一些瓜果。
“轻轻，你怎么来了？”李玉茹正招待着来客，见乔轻轻出现在这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妈，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跟我说？”乔轻轻被拉到一角，“乔晓麦呢？”
“事情发生的突然，你又一直在学校里的，我们今天才勉强忙活过来，正想着让你爸去把你接过来。”李玉茹拉着她说，“晓麦在里面，你进去跟她说说话，不要乱来。”
“那黎骁呢？”乔轻轻问。
“你爸已经差人去叫他了。”
第79章 天晴
乔轻轻在进去前李玉茹又拉住她往她腰上系了条白色麻布, 好好叮嘱几句才把她放进去。
里屋的氛围更低沉，乔晓麦跪在棺材前低着头往盆里扔纸钱，肖玲珑身体弱，坐在矮凳子上沉默放空着, 听见帘子掀起的动静才抬头看上一眼。
“轻轻, 你来了啊。”
她的声音很虚弱, 语气丝毫波动。
乔轻轻觉得有些不适应, 这还是第一次从肖玲珑嘴里听见她这么亲昵的叫自己的名字。待她走近，她发现肖玲珑的脸色惨白得吓人, 嘴唇干燥粗裂，素缟麻衣下露出来的手腕纤细伶仃。
“婶婶，你这是……”乔轻轻看着有些担心, 乔辅忠走了，如果肖玲珑撑不住那这一家也就散了。
“我没事。”肖玲珑虚弱的笑了一下，她抚着膝盖起身，乔轻轻上前想要去搀扶被她摆手拒绝了，“既然你过来了，你就跟晓麦好好说说啊，婶子先出去坐一坐。”
“嗯。”乔轻轻低头看着乔晓麦, 在肖玲珑出去后她想了想从地上拿了些纸钱蹲在乔晓麦身边一同烧纸。
纸钱无声的燃着，一点一点变成灰烬，盆里的火苗随着纸钱的投入而变得旺盛, 发出明亮暖黄的光, 给这狭小昏暗的室内带来了光亮, 也照明了前面摆着的黑白遗像。
在这一片静默里，乔轻轻悄悄抬头去看乔晓麦，却只看见她被头发遮掩下的侧脸, 乔轻轻蹲了一会脚有些麻，挪动了会身子，伸出手扯了扯乔晓麦，她这会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心里乱糟糟的，一会是林钧跟乔晓麦的事一会又是乔辅忠的事。
她面上犹犹豫豫，想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反而是乔晓麦最先开口，“你放心，我没事，我还不至于因为他走了就变得颓废。”
眼下纸钱烧得差不多，后面也还有一些亲戚要进来祭拜，乔晓麦就把乔轻轻拉起来带她到后面院里子坐坐。
“我听伯母说伯父去接你了，怎么不见伯父一起回来？”乔晓麦问。
乔轻轻捧着温水喝了一口，“我是跟李梅童一起过来的，本来是想去你学校看看你的，谁知道出了这种事，对了，张翠也跟过来了。”说完乔轻轻小心翼翼去观察乔晓麦的表情，却见她面上很是冷静，好像张翠这人已经让她起不了任何波澜。
过了一会，乔轻轻问：“乔辅忠是怎么走的？”
乔晓麦别开眼看向院子，院子里空落落的，为了给乔辅忠办这丧事，院子里堆积的桌椅都已经搬出去了，关于那个男人的物件也都烧毁了，“听他们说是喝酒喝醉了，半夜倒在街上睡死过去了。”
对于乔辅忠的死乔晓麦并不觉得悲伤，反而有一种解脱，这么多年了，他们之间的是是非非也已经用另一种方式偿还完了。说句难听的话，现在人走了，对他们来说倒也是个好事。
“噢噢……那什么时候出殡？”
“明天。”
又是一阵沉默，乔轻轻透过院子里的甬道可以看见坐在外边喝酒说话的男男女女，他们的声音很大，有说乔辅忠的陈年往事，有说肖玲珑与乔晓麦的，也有说着别家的八卦脸上笑乐呵的，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吐着瓜子皮花生壳。
对于这种场景乔轻轻不陌生，还有一点久违的熟悉。在她小的时候她就记着村子里面办酒席大家都会这样，无论是红事还是白事。她正想得有些出神，就忽然听见乔晓麦的声音。
“轻轻，我要跟林钧离婚了。”
声音不算大，但异常坚定。
乔轻轻定定看着乔晓麦，按理说乔晓麦能想开不跟林钧一起过她应该高兴的，但想起她听见看见的那些糟心事，她就高兴不起来。
乔晓麦能说出这句话，她肯定是很伤心，对林钧也彻底失望了。
“你之前说的对，我跟林钧不适合。可能一开始我们确实是相知相识，彼此心意相通的身心伴侣，但后面，遇到的事情越多，我就越觉得他变得陌生起来。也可能是我累了，不想再坚持下去了。”乔晓麦说完长长一段话，低头揉攥着麻布，许是埋了许久的心里话终于吐了出来，她微抬头努力将眼泪逼回去。
面对眼眶发红的乔晓麦乔轻轻无措极了，最后她以一种极肯定的语气打气说：“乔晓麦，我相信你，你脱离了林钧那个男人，一定会变得更好，走得更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