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轻轻跟在后面奇怪的问:“队长你知道我们来是为什么吗?”
许虎年过半百,走路依旧沉稳有力,听见小姑娘在后面问就笑了下,“你们再不过来我都要去找你们了。”
随后叹了口气,说:“这老百姓啊,都是看天吃饭的。老天爷心情不好不想让我们好过,也没办法。”
“你们点里的情况我多多少少知道些,日子难过得很。”
“我前些日子收到消息说上面会拨一笔济款下来扶持下乡青年,但我们许家村一直没收到通知,所以你们不过来找我的话我也会带着你们走一趟的。”
乔轻轻听见拨款一事就立马伸手扯了扯乔晓麦的衣服,说:“这个我知道,隔壁村都收到了拨款。”
许大队长转身盯着她,“轻轻你从哪知道的?”
许大队长不说话盯着人时还是很严肃的,但乔轻轻没做错事不怕他,“就是我上次去县里买东西时,隔壁村的李婶,与队长你家还有点亲戚关系,她说他们那的知青点已经收到了拨款。”
“是不是短头发,圆脸,身材瘦得跟板板一样的女人?”许虎追问。
乔轻轻被许大队长朴实又形象的形容给弄懵了,点点头。
“那人是我亲家,叫李晓霞,你叫李婶是对的。”许大队长跟她解释。
转念一想,连隔壁收成年年排在他们后面的石洞村都拿到了拨款,他们许家村还一直没下来。
许大队长往深处一想就知道为什么了,掐断烟,往地上呸了一口,怒骂: “老王八犊子,肯定是许多财搞得鬼!”
在去县里的路上,乔轻轻总算弄明白了许大队长嘴里说的王八犊子。
许多财是许家村出去的,父母亲戚去得早,因着日子过得贫困,大家伙都不想自家多出一张嘴,于是许多财就轮流吃着百家饭。
大家凭心而论,对他算不上多好但也不差,吃食都是一个锅里出来的。
但许多财长大后就记上了许家村的仇,他为人圆滑世故,不知从哪结上了点关系,被调到县里工作,还专门管着几个村的的事,这里面就有许家村。
之前许大队长就吃了不少亏,但那时大家伙日子苦点还算过得去,许多财也知道度,顶多就是财款推迟那么个两三天,在领导面前上点眼药。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家家户户都紧着裤腰子,他许多财扣下的就不仅是钱,那是老百姓的命!
有了许大队长的出面,三人来到了许多财办公室。
办公室很大,是许大队长办公室的两倍,里面正烧着炉子,还没进去就能感到一股暖气。
门是打开的,里面坐着两个人,一个穿着黑色皮衣带着绒帽,另一个则提着公文包,身形瘦长。
许大队长敲了敲门,穿黑色皮衣的人没有抬头,只说了句稍等。
过了一会,提公文包的人离开了,许多财才看向来人。
他个子生得不高,国字脸长长方方,看人时脸上带着虚浮的笑意,不似许大队长和善的乐呵呵,而是那种让人觉得他一定有所图的笑。
乔轻轻只看一眼就觉得着人很油,给她的感觉很不好,不知是不是她多想,总觉得这许多财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许大队长,稀客啊!”许多财伸出手作势要与许大队长握手。
许虎直接挥开他的手,坐在了他的对面,一副要找他算账的准备。
“我就直说了,许家村的拨款你打算什么时候批下来?”
许多财扫了眼压在最下面的文件,脸上的笑意不减,公事公办的对许大队长说:“这哪是我能决定的?上面命令不发下来,我怎么敢给你们批呢?”
“对了,你身后这两位是……”他打量着站在许大队长身边的两个小年轻,模样身段都不错,特别是那缩在棉衣里的小姑娘。
乔轻轻扯着乔晓麦往许大队长身后躲了躲,这许多财的目光让她觉得很是恶心。
乔晓麦只以为乔轻轻第一次见这样的场合,拍了拍她的手。
“我是许家村知青点的团支书。”乔晓麦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上面罗列了各项青年点的支出与预算。
“如果拨款再下不来的话,我们知青点的人等不到明年开春了。”
许多财没有说话,目光从那字迹工整的纸上挪到乔晓麦身上,“你这小姑娘倒是有点意思……”
乔晓麦皱皱眉,正要说什么就被许大队长拉到了后面去。
“许多财,你现在的官也不小了,管着好几个村的事,谁见了你不说一句好大的威风啊?别人都说你是许家村出来的人,肯定私下给咱村谋了不少福利,到底做了什么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对许家村有怨,平日下下拌子,我乐呵乐呵也就过去了。可现在是什么时候?”许大队长加重语气,“村民们都饿着肚子,紧着吃食,更别说这些下乡的知青娃娃们,他们就等着这笔拨款过日子!”
“许大队长,您这样说我就不认同了。”许多财收敛了笑容,“上面不给命令,我怎么敢给你们批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