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李氏已经见了多次还是觉得心惊肉跳。
可那萨满太太仿若是瞧准了她,又凑了上来,手上的刀剑砍在了她身后的二阿哥身上,瘦弱的二阿哥惊恐的瞪大了眼,李氏慌张推了萨满一把。
福晋立刻严厉的低声呵斥:“李氏慎行!”
李氏缩回了手,萨满却还是跳了一圈才转了回去。
明嫣跪坐在后头也瞧的见弘昀的颤抖,仿佛刚刚那一下子将他吓得不轻,落叶一般即将飘落。
她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瞧了一眼侧前方的雅柔。
雅柔微微垂着眸,像是个虔诚的信徒,描画的格外白净细腻的面庞竟然有种观音般的悲悯。
原书中的二阿哥就是在这个微暖的二月里受尽了折磨去的。
原就已经风雨飘摇的二阿哥莫名在此刻又受到了惊吓,而李氏那下意识的一推,在这般神圣的时刻又会产生怎样的意外的效果?
这大抵就是雅柔对于李氏的报复。
而她也并不信,雅柔的手段会这般简单。
萨满终于跳完了,福晋搭着宝娟的手当先站了起来,李氏扶着弘昀站起来,此刻的弘昀满面潮红,站起来的一瞬便向后晕倒了过去,李氏的尖叫中,结束了这场立杆祭天。
原先该吃的白肉也只匆忙的分给了各处就叫了散。
明嫣和雅柔年氏住在一边,自然相伴而行。
雅柔一面虚扶着明嫣,一面叹息着道:“这孩子自小就三灾八难的,谁知道今儿又出了这样的事。”
年氏抚着肚子,果真压低了声音道:“谁知道是不是因为李姐姐刚刚推了驱邪的萨满太太一把,所以被神明怪罪了下来。”
夜晚里莫名起了一阵风,从晴明湖上刮过来,年氏瑟缩着紧了紧身上的衣裳道:“我这两日本就不舒坦,过会子只怕去不了,只叫人送些药材过去,两位若是去,且替我告个罪吧。”
她心里害怕,怕一会去沾惹上了不好的东西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好,所以故意推脱。
雅柔便看向了明嫣。
所有人都因着这样的插曲面上显出了些惶恐和害怕,可明嫣却还是如往常般,带着置身事外的纯净和恬静,同头上那多娇艳的杜鹃花一般,有着令人艳羡的美好和从容,那双黑沉沉的眼眸淡淡的看过来的时候,总有种叫雅柔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就仿佛是从前的婉柔一样,也总是这样,淡然自若,叫人羡慕又无法企及。
雅柔的那份大度善良似乎也有了裂痕,只能垂了眸掩饰着,声音里却带着蛊惑:“妹妹也有身孕,不若由我一并带了妹妹的东西去看望吧,如何?”
明嫣抬了眸,眼底里清冽又透亮,仿佛能照到人的灵魂深处,浅笑着如一朵妖娆的花,娇糯道:“好啊!”
雅柔便也跟着低笑起来。
真是个傻孩子。
她搭着琉璃的手转了身,眼底里一片幽深,嘴角却挑着冰凉的笑容,淡淡的吩咐道:“叫大厨房多送两个菜,待我用好了,方好叫这场大戏热闹的唱下去!”
灵犀院里早点了灯,京城的天气不过了柳絮飞舞的季节是不过装帷幔的,虽是二月夜晚却照旧寒凉,还不到熄火的日子,明嫣又是有身孕的人,便是初来乍到,到底手头宽裕,容嬷嬷往外头一站,谁也不敢苛责了去,屋子里炭火十分的足。
灵犀院这个大家似乎并不怎么上心的地方,可若细想却偏偏谁也不敢慢待。
花颜站在院子里恭候着明嫣回来。
主子是个倾国倾城的,向来连高声说话的时候都没有,可不知道怎么这院子里的下人似乎就是比别处的更有规矩,更有章法,主子一抬眸,众人便不敢随意走动更不要说开口乱说。
连她也是如此。
她向来是个散漫惯了,可不知为何,到了这院子里就是规矩了起来。
明嫣入的里头,屋子里趁机清扫的下人们早撤了出去,屋子里收拾的一尘不染干净整洁,正厅里的两口青花瓷小缸里放着各样的水果比的是熏香的气味,清雅又好闻。
花颜往里头瞧了瞧,都是些各处进贡的东西。
每月初五换缸的时候,这些果子就会赏赐了下头人,院子里的小丫头们就格外期待。
有人说明格格出身一般,可细看这些规矩做派,非高门贵族万万养不出这样的女儿家。
含玉和云秀侍候着明嫣换了衣裳,出来往暖阁的炕上坐下,容嬷嬷捧一盏粉彩的莲花碗过来,里头盛着熬了好几个时辰的燕窝羹。
明嫣用了几银勺就放在了一边,赏给了花颜。
这也是一样殊荣。
花颜忙接了过去,就站在边上用了。
明嫣闭目养神,屋子里大气也不敢出,下人们规矩的侍立在两旁,待得过了小片刻,明嫣缓缓的睁开眼,含玉忙上前一步站在了明嫣身边。
明嫣漫声吩咐道:“这几日约束好下头的人,不许随意走动,不许乱嚼舌根,凡有不守规矩的,一律重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