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暄俯视着院里慌慌张张来回走动的人们,尤其是茗喜,频繁进出院子,而后又拉着桃喜急得直跺脚。
“这傻丫头……怕是急得将我吩咐的话都忘了。”
她喃喃着叹了口气,正准备找准时机从树上跳下去,就听到下面两人的对话。
“姑娘一夜未归,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茗喜说话都带着哭腔,说完自己又连“呸”了好几声,“姑娘不会出事的,姑娘福大命大,一定平平安安的!”
“你再努力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形。”桃喜耐心地在一旁提醒着,“姑娘是突然就不见的,还是被人掳走了?怎会有人凭空消失?而且当时她有没有同你说些什么?”
“那会儿马车顶都被掀起来了,我只记得姑娘中了箭,等我再睁眼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见了……”
“当时,当时,姑娘吩咐我说……”
——“茗喜,今日回去之后,盯着陈文曜的事就交给你了。”
——“无论如何,都要将他的举动分毫不差地记录下来。哪怕我不在府上。”
对了,姑娘那会儿就说了哪怕她不在府上……那是姑娘早就预料到了。自己会不在府里?
“桃喜,我……我得去霜秋园一趟!”她说着就已经跑出了暖香苑。
“总算想起来了。”祝暄欣慰地望着她愈跑愈远的身影,又垂眸去看站在原地的桃喜。
府里的所有人都可以说是慌到了极点,但身为祝暄贴身伺候的侍女,桃喜到底是冷静得异常。
她甚至仍旧按照以往的习惯,从厨房拿了她喜欢的点心送到里间,又拎着食盒朝着霜秋园的方向去了。
“宫里来传圣旨了!所有下人都去前院听旨!”
前院来了小厮挨着院子叫人,便见众人都匆匆忙忙地朝着前院而去。
“圣旨下得倒是早。”祝暄寻了个落脚点跳下来。
她少时常喜欢爬到这树上玩耍,昨晚便趁着夜色爬上了树,偷偷观察着院里的一切。
府中小厮侍女的住所在后面的下房,因着府里人少,桃喜跟茗喜又都是贴身的丫头,便一人分了一间小屋子。
眼下祝暄径自进了桃喜的房间,屋里的陈设倒是规整,只是不知她想找的东西被放在了哪儿。
按茗喜所说,那日她从寒启阁中毒回来之后,在旁照顾她的就只有桃喜她们两个。
茗喜的性子她最了解,考虑事情从来都是个单纯过头的主儿,定然不会偷偷将那封信藏起来甚至不露任何破绽。
那么就一定是另一个——桃喜。
按理说,桃喜是阿娘给她留的人,应是最妥帖不过的,她不会也不该怀疑到桃喜身上。
但昨日那晚酥酪的味道实在是让她无法不在意。
同样的味道,她上一次吃到是在重生前的侯府。那时府里所有人都知她受不住热,一到夏日就喜欢吃上一碗冰酥酪。
酥酪虽是传统的甜食,却是在她嫁入侯府之后真正兴起。
在此之前她并未在家中吃过。
而一般的酥酪,为了丰富口感,都会在其中放入杏仁、核桃仁以及葡萄干。
但祝暄在侯府吃过的,都是用新鲜的葡萄肉、樱桃以及香梨做成。
这样的做法,是上京城中的独一份。
而桃喜做的那碗酥酪,里面所放的恰好就是葡萄、樱桃以及香梨。
如此一来便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桃喜也是重生而来。
其二,桃喜在上辈子更名改姓,偷偷入了侯府。
那么,她偷偷拿走那封信便有了顺理成章的理由。
要么是了解有关老将军的死因,要么就是还有什么任务在身,不能让她靠近事实。
“果然……”她从堆叠的首饰盒下看到了信封的一角,正准备拿出来,就听到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这到底是什么事啊?姑娘不见了,不让报官,反而要堵住咱们的嘴?”
“就是说!听茗喜说,姑娘还受了伤,不会真的……”
“别胡说!姑娘若是出了事,那咱们将军府岂不是要落到那个来历不明的大公子手里了?”
“唉……希望姑娘一定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