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这时候就会抬起头来递给凌喻一个微笑,然而起伏的嘴角终究是没能掩盖住眼底的悲凉,凌喻以为她是入戏太深一时半会没走出来。只想着能不能找个事情逗逗她让她开心开心。
病急乱投医,凌喻甚至想到让莫航给他当狗头军师。
“啊?你问我怎么哄女孩子?兄弟你涮我呢?我牡丹多年了练就一身童子功你不懂?”莫航嗷嗷乱叫,就觉得凌喻在埋汰他。
凌喻淡淡的抬眼看他:“苏慈的高考志愿我能最先知道。”
“OK我的好兄弟是不是你的白凝不开心了?这我作为最关心你的兄弟怎能不替你感到揪心?不!何止是揪心!我简直是心痛!”莫航亲热地要上来揽住凌喻的肩头,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莫航尴尬地收回手,正色出馊主意,“要不你庆功宴上邀请她正式成为你的女朋友?你两这都拉扯这么久了,高中生不谈恋爱我也理解,你想想这都快高考了吧?兄弟你还要和人家暧昧?去,现在就去给我和她约定好,高考最后一门考试收卷铃声响起的那一秒,就是你两正式成为男女朋友的第一秒。”
凌喻陷入了沉思,莫航说的好像很有道理。默认是默认,但是正式是正式,不能混为一谈的,他必须要让白凝先给他个名分。
“怎么样,我的主意不错吧?是不是很心动?”莫航得意地拍了拍凌喻,一副邀功的姿态,“那你也别忘了关心一下兄弟的恋爱哈,苏慈的志愿……唉你去哪啊?”
凌喻已经快速走到了琴房门口,闻言潇洒回头,朗声道:“去要个名分!”
砰!急促的关门声将莫航以及他的满头疑问一同关进了琴房内。
凌喻大步走着,他现在紧张地不行,他要去找到白凝,要亲口告诉她:白凝,做我女朋友吧!不是玩笑,不是对戏,而是真正地用心回应我,如果你愿意点头,那么高考的最后一秒,就是我们的第一秒,白凝,你愿意吗?
这一段话凌喻反反复复在内心默念着,他激动无比地掏出手机准备打车,却刚好显示了一个未接来电,他犹豫着接通。
“你好,是凌喻同学吗?”是个有点陌生的声音。
“你好。”
一分钟后,凌喻挂掉电话,脸上浮现出一种犹豫的神情。刚刚那通电话,是一个非常有名的经纪人打来的,说是听了课本剧的配乐,想要签他,当然在得知他即将高考的消息后,对方表示可以等待。想想也很合理,毕竟,高学历更适合打造天赋型音乐人人设。
凌喻暂且没有给对方答复,其实内心里他也是想去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和先白凝一起分享。
庆功宴既然是开给孩子们的,那必然时间不能太晚,凌喻到那时庆功宴已经快开始了。除了消防安全外校方将自主权完全交给了学生,大家玩的热热闹闹的。
“你说,明明这些富二代们平常没少参加家族的酒会,大大小小的礼仪都学的一套又一套了,怎么到了这里还是把庆功宴当游乐场玩呢?”苏慈端过酒杯塔上的高脚杯,喝了一口发现里面装的不是葡萄酒,而是葡萄汁和石榴汁。
“这么急着长大干什么?成年人的世界可是一点都不好玩。”温逸尧依旧柔和着开口。
苏慈突然朝大门方向一挑眉,头歪向温逸尧那边说道:“阿尧,你瞧瞧我那魂不守舍的表弟,他在找什么呢?”
话音刚落,凌喻已经走到了他俩面前,还未等他开口,温逸尧便指着二楼说道:“二楼东北角台球室,安雯刚刚拉着白凝去了那里。”
凌喻点头,像是道谢,便急匆匆跑上楼去。
“阿尧,你看到他刚刚的表情了吗?”苏慈啧啧地叹气。
“看到了。”温逸尧为她换了杯新上的果茶,“果汁有点冷,喝这个暖胃。”
苏慈还在回味凌喻的神色:“满脸春色啊。我从没在凌喻脸上看到过这神情。”
然而五分钟后,凌喻铁青着脸孤身下楼,他谁都不理,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庆功宴。
刚刚他满怀热切地跑到台球室门口,却发现门只是虚掩着,刚想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安雯的声音,他可耻地停下了手,就这么静默地站在门口偷听起来。
“哇白凝!你是说那个音乐是凌喻看了你的剧本自己制作的?!”安雯语气中满是惊羡。
“嗯。”
“那你岂不是他的灵感缪斯啦~”安雯拖长了腔调逗弄白凝。
“哪有,他写的音乐是他的才华,怎么会和我有关系。”说这句话时白凝忍不住喝了好几口果汁。
“这么急着喝水,心虚了哦白凝。”安雯斜着眼揶揄着对面脸颊绯红的白凝。
“咳咳,我哪有!”白凝正要否认,却突然一晃眼看见门口站着个人,冥冥之中,她觉得,那就是凌喻。她脑海中突然闪过爸爸哥哥和她说的话:“凝凝,手续已经办好了,你参加完庆功宴就走,等到过一阵子,爸爸就去看你。”莫大的哀伤浮上心头,顺着血液融入四肢百骸,白凝内心凄清,这果汁确实不适合寒天喝,冻得她心肺冰凉。心虚吗?是很心虚,她要如何不心虚才能直面她的感情凌喻的感情呢?或者说,那份喜欢,那份爱。
“不心虚你咳嗽什么?快说!你是不是喜欢凌喻?”
一门之隔,凌喻和白凝同时捏紧了手掌。
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一边,白凝哑声开口,像是拿着刀硬生生刮开她骨肉,却还要笑着坚持着装出一副随意的样子般。
凌喻的心,也在同一时刻,被那句话剜的七零八落,这一路上所有的期待与忐忑,皆在那一句话中散成冰灰,犹如刺槐大道的纯白花瀑,花铃湮灭,只剩自嘲与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