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答,轻轻拍着发顶的那只手蓦然停了,手势一转,将白凝从怀里扯出来,压低嗓子问着眼角带泪的人,道:“哭什么?看见我就这么让你害怕吗?”
“不是,我……”
“什么不是?不是害怕?还是不是看见我?”
“凌喻我……”
“你说走就走,杳无音信,电话不接,短信不回,邮箱注销,白凝,”凌喻突然安静下来,沉闷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我真的特别想问问你,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凌喻,不是这样的……”
“行了,别哭了。”
白凝几番开口想解释,都被凌喻打断,最后竟然稀里糊涂地就跟着他上了车。准确来说,是凌喻直接拉开了她背后的车门把她塞进了副驾驶,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停车场这么多车,好巧不巧她就是绕到了凌喻的车旁边。
“干坐着干什么?安全带不系想扣我驾照分?”凌喻绕到驾驶室做好,看了一眼还在流泪的白凝,忍不住又惹她,“你该不会……是在等我给你系安全带吧?”
白凝一愣,忍不住打了个哭嗝,她瞬间脸色涨红,觉得无比丢人,没想到凌喻却心情好了很多似的给她递了块手帕:“擦擦你的眼泪,和我在一起就让你如此委屈吗。”
白凝不接,转身去抽安全带,没想到凌喻一下俯身过来拉住卡扣,他几乎和白凝脸贴脸,故意扭曲意思道:“算了,怕你给我扯坏了,辛辛苦苦挣钱买辆车,安全带坏了还得花钱。”
咔嗒,安全带扣上。但是凌喻却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他低头看着白凝泪汪汪的眼睛,她眼睛本就生的灵润,一双鹿睫弯曲卷翘如蝶翼,车顶昏黄的灯光一照,便在柔滑的脸蛋上打下长长的倒影。刚刚她哭过,哭的很是伤心,眼尾尽是冷涩的红色,像是冰天雪地里抹上的桃花之姿,煞是好看,也……煞是妩媚。
也许是自己看的太久了,这纤薄的眼睫便抬起来,那蝶翼便振翅飞舞起来,露出底下深邃却澄澈的眼瞳,委屈眼神此时带上了一丝不解,灵动至极,想起来了,曾经玩闹时捂住她的眼睛,眼睫毛便会上下蹭过他的手心,酥麻的痒意便会迅速传向四肢百骸,他突然有一股冲动,真想……再这么做一次。
凌喻即便死死舔舐了一下上颚,依旧没能控制住这份冲动,他真的那么做了——抬手捂住了白凝的眼睛。
意料之中的痒意传来,还带着泪水润渍过的黏湿,凌喻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喉结上下一动,再开口时,清冽的山巅皑雪瞬间燃烧成蚀心摧骨的烈狱熔岩,裹挟着滚烫的杂念:“别这么看我。”声音低哑的不像话。
白凝的脸很小,凌喻单手便能盖住她整张脸,甚至绰绰有余,黑暗很快消逝,车顶的灯光重新照进视野,白凝偷偷看了一眼凌喻,他已经像个没事人一般打着方向盘上地面了。
“等下!”白凝突然想起来,安雯还在等她呢!“我要下车。”
谁知道她一说要下车凌喻立刻浑身低气压起来:“待着别动!”
“凌喻,安雯还在公司门口等我呢。”
安雯?说起她凌喻更加生气,白凝走后他去找过安雯,结果白凝竟然给她留了电话!想到这里凌喻冷着脸将车转到离公司大门最远的出口,开口阴郁道:“四年都等了,不差这一时。”
白凝低头给安雯发消息:安雯,我这边临时有事,抱歉啊可能要让你白跑一趟了。
那边安雯迅速发了个语音过来,白凝为难地看着屏幕,不知道该不该听。正当她犯难时,腿上突然被扔过来一个耳机,粉色的卡扣……她抬头看去,凌喻看着前方目不转睛,好像刚刚那个耳机不是他扔过来的而是凭空出现似的。
白凝插上耳机,听完安雯的语音准备还回去。却发现这个耳机背面好像有个很熟悉的符号……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细看便被凌喻一把抓走。凌喻一把将耳机收进槽里,淡淡道:“旧物经不起折腾,见谅。”
白凝僵手无语,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凌喻的脾气变得这么不可捉摸。
这么一打岔,那个耳机上的标记也被她忘在了脑后。
“到了,下车。”凌喻把车停好。
“我得回家。”白凝不动。
“明天房子过户给你,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凌喻竟然学会了冷笑话。
“那也不是我的家。”白凝小声抗议。
没想到凌喻已经绕过来打开副驾驶车门,捞起她一把将她抱下来,无情揭穿她道:“白凝,如果你不是偷偷回国,恐怕送你来公司的车就是你二哥那辆张扬的迈巴赫了吧?”
白凝突然闭嘴了,她确实是偷偷回国来的,四年前她刚出国就听说家里出了大事,但是他爸爸几乎是断了一切她能回来的路,两年前她身边的看护才逐渐松动,这一次,她也是偷偷跑回来的……
而回国后她便更是暴露在白家的眼皮子底下,她不敢回家,也不敢乱走,怕被爸爸再次送出国去。可是b市明明是她的家乡,她竟然连找个去处都要小心翼翼。
“这里平常没人来,你先住在这里。”凌喻开门进屋。“每周会有阿姨固定时间来打扫,你只要习惯还可以,就不至于特别乱。”
“我没钱。”白凝站在门口不进去,在国外她怎么花钱家里都不问,花多少全看能力。但是在国内,她一动账就是一次无形的通知。“我有人一起住了。”
“安雯吗?”凌喻笑,他突然大步上前,一把将白凝抵在门上,门上的刺槐花环晃动,铃声作响,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白凝,看着她哭完还未恢复好的发红眼尾,冷声道:“安家小门小户能有多大体量?我明天就能让她流落街头,你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