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莲见是李申，越发的委屈，“不怪她们，是我不好。”
001对柳娇感叹道：这李申看起来倒是人模人样的，怎么就干出那些事来。
李申将文小莲护在身后，对一旁的柳娇呵斥道：“你怎么也不帮她，任由她一个小姑娘被人欺负。”
柳娇未曾转身看向李申，侧着身子对他说道：“我与她同岁，怎么她就是小姑娘，我就是必须要保护她的人。”
李申呆愣了下，柳娇身材高挑，加上艳丽的五官，与文小莲的娇小成鲜明对比，他倒是忘了二人同岁，总还觉得文小莲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女。
“就算这样，她最亲近你，被人欺负你也应该站出来帮她才对。”
“孰是孰非，你既已心中有了自己的定论，我辩解又有何用。”柳娇转身留给众人一个轻飘飘的背影。
李申没想到自己竟被柳娇堵的说不出话来，先前他仗着柳娇喜欢自己，总是让她帮着文小莲，但李申也看的出来柳娇并不喜欢文小莲，只是碍于自己才将她带在身边。
今日柳娇还是一无既往的傲娇，却对李申少了几分耐性，李申来不及细想，身旁的文小莲一撒娇，他的思绪就被牵走了，还是他的小莲单纯。
柳娇回到房间没多久，张妈妈便找来，张妈妈是这兰香院的主人，柳娇十二岁那年被卖进兰香院，张妈妈就一眼看中了她的模样，对她悉心教导，若是没有后来的事情，柳娇会一直将张妈妈当做自己最信任的人。
张妈妈带着一个小丫鬟，小丫鬟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小心翼翼的跟在张妈妈身后。
“娇娇，真不愧我多年的栽培，恭喜你又拿了花魁。”张妈妈上前拉住柳娇的手，脸上露出长者才有的欣慰。
柳娇心中对她虽有厌恶，但依旧笑盈盈的谢过。
张妈妈示意小丫鬟将汤放下，对着柳娇说道：“这阵子你练琴辛苦了，我特意亲手给你熬的鱼汤，赶快趁热喝了吧。”
柳娇看了眼桌上的汤，“妈妈才辛苦了，如今天热，这汤等会放凉一点我再喝。”
张妈妈拍着柳娇的手，“真是懂事的孩子，我看最近你与那李申走的近，你好歹是我们的花魁，可不能轻易让他占了便宜。”
“妈妈说什么呢，李公子可是个正人君子。”柳娇红着脸娇嗔的说道。
张妈妈拍了两下柳娇的手，“不说你了，自己注意就行了。”说完带着小丫鬟出去带上了门。
柳娇端起桌上还在冒着热气的汤，轻哼一声，将汤倒进了一旁的花盆中。
001看着倒掉的汤咽了咽口水，“这张妈妈摆明了就是怕你将身子给了李申，吃亏的是她这个背后的老板。”
柳娇勾起嘴角，“我竟不知神仙话这般多。”
夜晚是兰香院最热闹的时候，姑娘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出来接客，与前面热闹成鲜明对比的后院，漆黑的夜里，仅有柳娇一人，她盯着一个黑色的木门，木门上有一把大锁，从锁的色泽来看，定是经常使用的。
柳娇从前听院里的一个姑娘说过，这木门之后是一个密室，专门用来招待那些不能明面上来兰香院的官员们。
她身为花魁，妈妈从未让她参与这些事情，直到被下药后，就在这木门之后，那装修富丽堂皇的石室，被李申找来的达官贵人侮辱。
柳娇双手攥的越发紧，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她本就消瘦的身体带着份倔强，在黑夜里迎风而立。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柳娇收起失态的神情，看到今日跟着张妈妈来送汤的小丫头站在不远处。
“屋里闷，我出来透透气。”
小丫头哦了一声，本想走开，又突然回头走进柳娇，面上露出犹豫的神情，最终开口道：“姐姐，你要小心点张妈妈，她今日给你的汤里下了东西，你最好去看看郎中。”
柳娇将这个小丫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小丫头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眼中有着超越这个年龄的坚定，让柳娇想起了当初的自己，迫于生计，过早的面对这个世界。
小丫头见柳娇未说话，以为她不信自己，“是真的，我亲眼看到她在汤里下了东西。”
张妈妈所下的东西柳娇是知道的，前世被张妈妈下药时，张妈妈为了让她屈服，就告诉她所有姑娘平日喝的汤里，都被下了少量的水银。
干这个行业，最怕的就是女子怀孕，多年饮用水银，这里的女子日后都很难怀孕，张妈妈本是为了让柳娇死心，不去想那些情爱之事，老老实实为自己所用，却没想到柳娇自杀了。
柳娇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谢谢你的提醒，但你告诉我不怕张妈妈知道吗？”
小丫头见柳娇笑了，小脸上的双目露出惊艳的神色，她摇摇头，“不怕，早晚我都要逃走的，姐姐你长得真好看，跟我亲姐姐一样好看。”
柳娇摸摸小丫头的头顶，“好孩子，你会离开这里的，以后灶上的鸡汤就别喝了。”
小丫头虽然不知道鸡汤有什么问题，但很信任柳娇，乖乖的点点头。
001看到柳娇的怨气值竟有了小幅度的下降，心中默念道：宿主该不会想救这个拖油瓶吧。
“那个孩子有她自己的宿命，你莫要插手。”001故作神秘的对柳娇说道。
柳娇并未回话，直到小丫头消失在后院，柳娇才开口，“我虽不知你是妖是魔，既然你有心帮我，我就允许你在我身边，但莫要插手我的决定，我的事情只有我自己说了算，否则就别怪我不如你意了。”
001感觉到柳娇强大的气场，她虽笑着，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001知道柳娇不是吓唬她，就算现在她孤立无援，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我答应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神仙的。”
“神仙不会这么弱，对我一个凡人无可奈何，只能言语相劝。”
这句话对001心里造成了重创，身为一个系统，本就是来辅助宿主的，她从前再如何风光，此刻也只能认命，001无实体的身形瞬间蔫了下去。
第4章 花魁三
兰香院一包房中，文小莲面带怒容拿起桌上的茶杯，做出要将它摔在地上的动作，视线移到茶杯上，动作止住，“这摔下去怕是要赔不少银子。”
文小莲放下杯子，手掌重重拍在桌上，才发泄了心中的怒气。
听到推门声，文小莲瞬间换了表情，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李申推门而入，“小莲，我已向张妈妈包了你，接下来一个月你都不会被安排接客了。”
文小莲轻声细语的说道：“多谢李公子，若是没有你，今晚我就要被张妈妈安排去伺候那些客人了。”
文小莲这么一说，李申恨不得天天陪在文小莲身边，替她遮风挡雨。
兰香院一向都只有花魁不用卖身，文小莲是半年前来兰香院的，她来时信誓旦旦定能夺得花魁，张妈妈给了她半年的时间，如今她未能如愿，若是没有李申相救，自然会被张妈妈安排去接客。
李申握住文小莲的手，“你再忍一个月，等我父亲回来了，我就向他要银子赎你。”
文小莲得到李申的承诺，心中虽有欢喜，可她还是不甘，本就属于她的花魁凭什么让柳娇夺了，“我信你，不说这些了，如今柳姐姐夺得了花魁，我们明日一同去庆祝下可好。”
提起柳娇，李申面露不屑，那个女人为了得到自己，整日里给小莲脸色看，“你太善良了，若不是柳娇，你怎会落得如此下场，何况她对你那般冷漠，这时候你还替她着想。”
“我与她姐妹一场，我不想失去她这个朋友，正好可以借这个名头缓和下。”
第二日，三人乘坐在同一辆马车上，柳娇冷着脸坐在一侧，文小莲和李申坐在另一侧，她心中极不愿意与这两人接触，故而一路上并未说话。
文小莲故意同李申说说笑笑想要气柳娇，见柳娇冷着脸以为自己计谋得逞，故意对柳娇说道：“柳姐姐，你怎么都不说话呀，得了花魁应该开心才对嘛。”
李申也以为柳娇是吃醋了，用以前的语气对她说道：“我们可是专程替你出来庆贺的，你倒好，一句谢谢都不说，一路上摆着张脸，像是我们上赶着来找你似的。”
按照以往，李申这样一说，平日里再傲娇的柳娇也会顺从的笑一笑。
柳娇勾起嘴角，讥讽的神态说道：“难道不是吗？”
李申没想到柳娇会反驳他，想起刚才确实是他二人硬拉着柳娇出来，反驳的话堵在嗓子里。
马车停在了福满楼门前，三人挨个下车，等到柳娇从马车内出来时，街上的行人皆是惊艳的目光，也不乏些胆大的色眯眯盯着她看。
李申不屑的哼了一声，天生狐媚样，就知道勾引人男人。
文小莲看到自己的风头被抢，很是不悦，看到路边有一乞讨的年轻乞丐，给李申要了一两银子，小跑过去，将银子放到了乞丐的碗中。
乞丐平日里收到的都是一、二个文钱，突然有人如此大方，赶忙对着文小莲磕了几个响头，“谢谢姑娘，姑娘真是活菩萨在世。”
乞丐的动作大，周围人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了过来，文小莲见众人目光都转向了自己，心中很是得意，光有外表有何用，她的单纯善良才是最可贵的。
“不用谢，你赶快拿了钱去买点吃的。”
可在众人眼中，都觉得这姑娘怕不是傻了吧，这乞丐年纪轻轻、身体健康不去务工，就知道在这里乞讨，还是整条街最好的地方，怕是没少欺压别的乞丐才抢来的。
李申自豪的看着文小莲，他的小莲太善良了，再看看柳娇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小莲都知道施舍乞丐，你就只会在一旁看着，你们关系那么好，怎么差距这般大。”
文小莲歪头天真一笑，“我哪有李公子说的那般好，柳姐姐怕脏，可不能脏了她的裙子。”
柳娇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轻哼一声，“你们既然这般好心，那以后就日日都来给这乞丐送银两吧。”
李申的眉头拧巴在一起，“你怎么这样说话。”
柳娇道：“他是乞丐，没有收入来源，你今日给的银子也只是杯水车薪，用完了他还是要继续挨饿，你们要真心善，以后就定期来给他送银两。”
地上的乞丐听到这话，立即对着文小莲不停的磕头，“谢谢女菩萨、谢谢女菩萨。”
文小莲在兰香院的客人主要就是李申，她为了显示自己单纯善良、与兰香院的姑娘们不同，很少向李申讨要银钱，甚至一开始李申给她赏银，都被文小莲以看低了她为由拒绝了。
加上平日里的钱都用在穿衣打扮上了，更加存不下银两，哪里经得住一日一两给这乞丐。
柳娇很乐意看这二人下不来台的样子，轻哼一声，“我看这饭也不用吃了，省下来的钱正好用来做善事。”
柳娇走出人群，不再理会身后二人的情景，空气中的001给了柳娇一个大大的攒，“真不愧是娇姐，干得漂亮。”
柳娇拐了几个弯到了一个成衣铺子前，进去置办了身男装，再出来时已是风度翩翩少年郎。
她身量本就高挑，加上刻意掩盖，扮作男子模样很像那么回事。
001狗腿的在柳娇耳旁拍马屁，“娇姐果然不是一般人，女装美艳、男装英俊，若是被哪家姑娘瞧见了，定要非君不嫁。”
柳娇现下已经适应了001的狗腿转变，在无人的小巷中，用心中只有001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你能帮我查个地方吗？”
“娇姐吩咐，不能也得能。”
“私下贩卖军火在何地？”
001的嘴巴张大最大，说话结结巴巴，“娇……娇姐，你该……该不会想炸死那一对狗男女吧。”
柳娇倒是很淡定，“不炸他们，我怎会让他们如此轻易的死，最起码也应该毁了他们最在乎的东西才对。”柳娇嘴角带着微笑，却说出如此狠的话。
“娇……娇姐，你看……看起来好像一个反派。”001在空气中瑟瑟发抖。
柳娇眼睛深不见底，勾了勾嘴角，她周边的空气都跟着阴冷了起来，语气也极为缓慢，“是吗？我本来就是反派啊，你忘了吗？”
001从未见过如此阴冷的宿主，想到自己之前确实说过柳娇被文小莲二人污蔑为反派，如今真后悔当初说了那样的话。
第5章 花魁四
淮南城是沿海地带，港口走私货物算是商人们默认的规矩，只是这军火非常人所能接触，若是没有001，柳娇怕是很难寻到门路。
柳娇一席男装来到港口，寻了半天，终于在一角落寻到一艘无人问津的船只，船只打着丝绸买卖的旗号，001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就是这艘船。
柳娇正要抬步进去，却被一人拦住，她转头对方是一年轻男子，男子个头高、轮廓硬挺，虽长得一般，但身上带着一股正气，让人并不讨厌，“小兄弟，你怕是走错地方了吧。”
柳娇猜想这人定是知道这船卖的是什么，但不敢肯定与船上是敌是友，“走没走错，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男子微微勾了下嘴角，“我方才见你在这寻了半天，想必你是第一次来，怕你寻错了，提醒下。”
柳娇有些纳闷，见对方不再拦自己，按照001给的暗号报给了船上的守卫，顺利的进了船舱。
“公子看起来面生，应是第一次来，还不知道我们这的规矩吧。”船上一管事的对柳娇说道。
“我确实是第一次来，还请阁下说说有何规矩。”柳娇不卑不亢的说道。
“公子给的是高级暗号，我就有话直说了，我们这的货物非普通物资，因此定下了两条规矩，一、定金比别家高，需交一半；二、不送货，需客人自个取。”
这定金倒还好办，这几年她在兰香院攒了不少银子、加上后来身为花魁，平日里没少得赏赐，今日被文小莲拉着要出门时，她就打了来买军火的注意，带够了银两。
只是这取货，这港口人来人往，若没有信得过的人手，怕是很难不被发现。
管事的看出了柳娇的为难，“公子放心，这货物我们是不会放到船上的，也是怕官家查，我们会将东西放到一个指定好的地方，公子到时派人去取就行了。”
柳娇的疑虑解决后，爽快了付了定金，约定好日子，便出了船。
她离开刚港口，那先前拦她的男子就跟了上来，“小兄弟，真巧啊。”男子一手拍在柳娇的肩上。
柳娇不自在的挪了挪，脱离了男子的手掌，“这位大哥，我们好像并不熟吧，有话请直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