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曦捻捻手腕上的蜜合色披帛,总觉着心头难安。
阿爹明明知晓秦离非亲生子嗣,仍立秦离为太子,还有那些宫外的流言,岂不是将秦离往火坑上推。
她下榻,趿拉着绣花鞋,往殿外去。
她要去找阿爹问问清楚。
正出宫门,正好撞见秦离,一身绛紫圆领袍,神清骨秀立在门前,手里提着银平脱漆盒,有年恭敬的跟着他身后低头行礼。
“五皇妹。”他眼眸含笑,语气温和。
秦曦愣了片刻,鼻子嗅到了胡饼的清香。
她下意识看向他手中食樏,不由咽咽口水。
她的嘴在苏州给养刁了,着实不想再吃些没味道的东西。
偏生这两日吃的都是。
她有些怀恋胡饼上的辣子。
看她眼巴巴瞅着自己,秦离浅浅而笑,俯身拭去她唇角的白粥残滓,“五皇妹,真巧,我们一同用早膳可好?”
秦曦“诶”一声,便被他牵起手,转身回到殿内。
*
秦曦坐在榻上,拿起秦离带来的胡饼,却发现食樏中并无辣子,她不高兴的撅起嘴。
秦离笑着解释:“五皇妹,太医嘱咐你清淡饮食,不宜吃辛辣之物。”
秦曦想想昨日的场景,只好妥协,不摸辣子的胡饼也好吃。
比白粥好吃多了。
秦离看着她吃的两腮鼓鼓,忍俊不禁,挼挼她柔软的脑袋。
真想将她永远养在身边。
见他温柔的盯着自己,秦曦不自在,莫名觉着有些毛骨悚然。
她打了寒颤,咽下口中食物,道:“秦离,你别这样看着我呀,你吃呀。”
秦离微微一笑,旋即收回目光,挽起袖子,轻舀白粥,动作极为斯文。
殿中一时间诡异得安静下来。
秦曦不适应,清清嗓子道:“秦离,听说阿爹今日立你为太子啦。”
秦离轻轻颔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温声道:“陛下知晓分寸,既立我为太子,必定有了万全的准备,五皇妹且放宽心。”
秦曦抿抿唇,左思右想,仍忍不住担心:“现在朝外都在传你不是皇族血脉,他们都想害你,如今你被阿爹立为太子,岂不成了活的箭靶子。”
秦离放下玉勺,从容自若笑道:“正因他们不知内情,陛下才需稳定臣心,将我立为太子,是最好的澄清,也是保护我的最好方式。”
秦曦将信将疑,总觉着哪里怪怪的,“真的?”
秦离坦然笑道:“我从不骗五皇妹。”
“……”花言巧语。
秦曦虽面上嫌弃,心里到底安定许多。
片刻,芙兰从殿外进来,瞥见秦离,微愣了愣,极快反应过来,恭敬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秦离起身回礼,一如既往。
芙兰虽不知为何陛下对大皇子与殿下听之任之,但也不敢去置喙。
大皇子若真如宫外流言那般,非皇族血脉,她本心是极为喜欢他的。
无论怎样,一个谦和有礼的君子,谁能不喜爱。
况且小殿下活泼任性,正需要如此有耐心的男子,循循教导,相亲相爱。
她小步至秦曦身边,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与她,“殿下,沅芷娘子的信。”
秦曦眉眼一亮,接过信拆开来看,顿然眉开眼笑。
“沅芷表姐还有一个月就回来了!”
秦离莞尔。
凉州战事已经平息,漠北边上只剩几个羸弱的小部落,不足为惧。
“还有一个月……”秦曦数数日子,自言自语念叨,“那就是入夏了。”
一到夏日,阿娘身子不耐热,便会带她去行宫避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