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秦曦记起还在病中的陈沅芷,有些担心她的病情,若在以前,陈沅芷早就进宫找她玩了。
上元节已过,长安城又恢复了以往严森的制度,夜夜宵禁。
陈皇后不允秦曦出宫,秦曦便拿着上元节把她弄丢的事,去磨秦凌川。
秦凌川被她软磨硬泡缠的没办法,准许她出宫。
又命了秦离作陪,那孩子虽只有十三岁的年纪,却沉稳有度,有他在,也能束束女儿任性的性子。
庆国公听说外孙女要来,赶紧将撤下的灯笼重新挂上,那老脸笑出了一脸褶子。
庆国公府欢天喜地,马车里的秦曦却不怎么高兴,垮起脸,瞪了眼陪同的少年。
芙兰从外掀开车帘,便见小公主撅着屁股靠在窗边生闷气,大皇子则坐在另一扇窗前,单支着挟轼,神色淡淡望着窗外。
这两个人……她莞尔一笑,端起两盅酒酿小丸子,弯腰进来放在小方几上。
看见吃的,秦曦双眼发亮,挪挪小屁股,好奇问道:“芙兰,这是什么呀?”
“此物唤酒酿糯米丸,臣小时候吃过,方才,臣见摊贩叫卖,便做主买来两盅,殿下要不要尝尝?”
“要的要的。”这简直太合她心意了。
芙兰揭开瓷盖,笑微微端给她,又将另一盅放在秦离身前小方几上。
一看见秦离也有,秦曦顿时不高兴,她现在还生着他的气呢!
才不要给他喝。
“那些都是我的。”
看见小公主与大皇子赌气,芙兰也无可奈何,只得看向大皇子,好在大皇子通情达理的,极有礼与她微微颔首,而后又看向窗外,神态温和,透着淡淡的疏离。
这般有礼的少年,到底是怎么惹殿下生气的?
真叫人好奇。
……
下了车,秦曦别过脸,冷哼一声,自顾自走在前面。
秦离面色淡淡跟在她身后,抬首打量着眼前庄严古朴的庆国公府正门。
北郡陈氏乃名门望族,自立族以来,人才辈出,冠裳不绝,而庆国公府这一脉,更是出类拔萃,无一不身居要位。
秦曦跳上石阶,摸摸饱经风霜的狻猊,仰头看向门上半旧的牌匾,一字一句念道:“庆——国——公——府。”
话音将落,门内出现一大群人朝这边快步走来。
“这是团子吧?团子啊……”
秦曦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位眼熟的白发老翁拉住手,左一下右一下揉着脑袋。
“是团子是团子,还是这么圆滚滚……”老翁笑溶溶的有拍拍她的头。
秦曦眨眨眼,记忆中外祖父的音容笑貌已久远,今日乍见,恍如隔世。
“倒是长高了不少啊……”老人家比划着,“以前才到膝盖,如今都到腰上了……”
——那得有多久没见面了。
秦曦默默在心里吐槽一句,后退一步,恭恭敬敬的垂首作揖,甜甜喊道:“外祖父,曦儿拜见外祖父。”
外孙女一叫,庆国公心都化了,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点头。
祖孙俩其乐融融,兀地一声冷冷清清岔进来。
“秦离见过庆国公。”
冗长的安静后,众人才回过神,重新端量眼前的少年。
他生得白净,眉眼清峻,清瘦颀长的身躯看起来颇为单薄,气度从容稳重,又不失少年特有的隽爽,让人耳目一新。
“老臣参见大皇子。”
庆国公颤巍巍恭敬拱手而拜,其他人也跟着纷纷行礼。
这是秦离第一次被人郑重其事的礼谒,罕见的愣了片刻,才缓缓回了一礼。
陈清源从人群挤出来,过去揽住他肩膀,大大咧咧道:“祖父,你看大皇子不是来了吗,孙儿没有胡诌吧!”
看见孙儿竟然公然与大皇子勾肩搭背,庆国公横眉竖眼的瞪了他一眼,“失礼,还不快行礼!”
陈清源耸耸肩,放下手,后退两步,拱手作揖,“拜见大皇子。”
见他们一本正经向秦离行礼,秦曦瘪瘪嘴,扯扯庆国公袖子,关切地问道:“外祖父,沅芷表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