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食肆外陡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人忽然闯进食肆。
众人皆是一惊,她抬眸看去,正好瞧见陈清源单手撑着窗台飞身进来,将那个人扣倒在地。
“狗东西,敢在小爷眼皮子底下抢东西!”他伸手将那人怀里揣着的荷包拽过来,递给身后追上来的失主。
那失主谢天谢地,陈清源将人交给侍从,吩咐他去送官,那人一听要去见官,顿时双膝一软,求天跪地拜他,说是实在是饿了受不了,陈清源扬扬眉,丝毫不为所动。
那人便用力挣开钳制,突然朝秦曦这边冲过来,秦曦站着还好,连退两步便慌忙避开,倒是楼薰正好站在窗前。
那人瞧见楼薰穿着官服,眼神一慌,可左右都无路,便一把推开她,跳出窗外。
眼见楼薰往后倒,陈清源眼疾手快,跑过去,赶忙揽住她的腰,稳住她身形后,又赶紧追出去。
楼薰看着那道矫健的身影,正了正自己歪斜的官帽。
秦曦回过神来,过去趴在阑干上瞧,那人已经被陈清源押倒在地,完完全全的制服了。
秦曦忙跑出去看热闹,楼薰从袖中摸出几枚铜板放在食案上,跟着走出去。
那人见实在逃不走,便哭天喊地,说自己是饿了受不了,家里还有阿娘孩子挨着饿,才进城抢钱的。
陈清源扬扬眉,看他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模样,便放开他,从衣袖里掏出一串铜钱交给他。
恶狠狠的警告他,再抢钱,他一定抓他进大牢。
那人捧着钱谢天谢地,就在食肆中买上好几个胡饼包子,欣喜的往启夏门方向跑。
陈清源纳闷的嘟囔一句:“这厮也是能耐,跑了半座城。”
人群散去,秦曦歪头过去瞧了瞧,那人渐渐跑远。
楼薰见陈清源满头大汗,掏出手帕递给他,道:“二郎君,请擦擦吧。”
陈清源一见楼薰,方才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模样顿时消失不见,有些拘谨的接过她手帕,往脑门上擦了擦,尴尬的回道:“多、多谢。”
楼薰微微笑道:“不客气。”
陈清源不好意思的撇过头,看见还在看热闹的秦曦,大步走过去,“曦表妹!”
秦曦被突然的一叫,吓了一跳,转过身看着他,“清源表兄,你干嘛怎么大声!”
陈清源大咧咧笑着,从手袖里掏出信和一个古拙的小木盒来递给她,“我来告诉你好消息,沅芷明年大概能回来,喏,这是她给你的信和生辰礼,我正想找大皇子让他交给你,你在正好。”
秦曦接过他的信,听见她明年能回来的消息,眼眸瞬间一亮,明年,岂不就是过了冬日,她便回来了。
她打开小木盒,看见盒中椭圆形的晶莹剔透的小石头,又很是新奇。
石头中竟然有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展翅欲飞,仿佛被时间凝固一般。
“这是什么?”秦曦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石头,摸起来也不似石头,倒有玉的温润触感。
陈清源不认得这个东西,正欲敷衍她,一旁的楼薰道:“此乃虎魄,据说千万年才能得一颗。”
秦曦惊讶的张张嘴,又把石头放在阳光底下瞧了瞧。
“困于虎魄中的玉腰奴,也许自千万年前而来。”
“谁知道,沅芷就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说完就走。
见陈清源走了,秦曦收起木盒和信,忙喊住他:“清源表兄,你去找秦离吗?”
陈清源仍自走着,理所当然的“嗯”一声,高扬的马尾随着他潇洒的身影左右晃动。
见状,秦曦跳着脚喊道:“你等等我,我也去!”
她回过头,“楼薰,我让马车送你回府,我就先走一步啦。”
楼薰敛敛衣袖,不慌不忙道:“我正想走走,可否一同去?”
当然可以。
秦曦挽着她的手,拎着打包好的胡饼,赶紧追上陈清源。
见他不往大宁坊内走,秦曦有些困惑,“清源表哥,你不是说去找秦离吗,这是去哪呀?”
“他在城外监工,城外闹雪灾,最近许多流民涌入长安,陛下吩咐他好好安顿那些百姓。”
难怪没看见他。
长安各坊街道上的积雪日日有人清扫,她也没觉着雪有多重,一到城外便被银白的雪海迷花了眼。
放眼望去,白漫漫的山峦一望无际,俨然与天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