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离收回目光,放下竹窗,“不必。”
日色偏西,秦曦摸摸空瘪瘪的肚子,看了眼已经吃完的干粮,无力的趴在石几上。
小园将花架下的积满灰尘的扶手椅擦干净,与她道:“殿下,今夜你就睡在此,正好这有个花架。”
秦曦转过身,道:“那你呢?”
“奴?”小园挠挠脑袋,“奴睡……睡马厩!”她指了指院侧的马厩,那儿正好有堆稻杆,“就那了。”
看着臭烘烘的马厩,秦曦抿抿唇,早知如此,就不该冒冒失失跑出来,连累小园和她一起受罪。
“小园,明、明日,我们就回去。”
小园诧异的瞪大双眼,有些不敢置信:“殿、殿下,你在说什么?”
秦曦本不是喜欢把话说两遍的性子,但见她满脸惊讶,又有些心虚愧疚的说了一遍。
小园听清后,欣慰的笑了笑,恨不得去捋她家殿下那可爱的小脑袋,殿下实在是太好了。
“殿下想回去,还是继续想去苏州,想去任何地方,奴都陪殿下去。”
秦曦悻悻的点点头,心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小园挽着她坐到扶手椅上,脸上一丝抱怨都没有,笑道:“殿下今夜便在此安歇,奴会一直陪在殿下身边。”
秦曦抬起看着她的笑脸,乖巧的点点头。
夜幕悄然降临,秦曦蜷在扶手椅上,寒风凉飕飕的吹,肚子也空空的,睡得一点都安稳,但也抵不住力倦神疲,跌入沉沉梦乡。
深夜,春寒料峭,秦曦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半梦半醒间,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走过,覆在身上的衣裳忽然重了重。
第37章 他是个正人君子。
五公主殿下离家出走的事一日之内满朝皆知。
早早退朝后, 秦越与吏部尚书一同从含元殿出来,吏部尚书回头看了眼慢吞吞走在最后头的武安侯。
武安侯虽眉须皆白,也难掩那一身凛然正气、不怒自威的气质, 朝中大臣对他又敬又惧,若非陈家那个不要命的三郎, 仗着是陛下的妻舅, 天天怼他, 谁敢在他面前又一丝忤逆?
魏尚书扯扯秦越衣袖,示意他出宫再言,以免隔墙有耳。
两人出宫, 这才提起今日朝堂上武安侯的异样。
陛下命秦离去苏州寻小公主,呵斥他寻不回,便也不要回来,摆明了在发脾气,秦离一句话未说,倒是武安侯出来置喙,顶撞陛下不合规矩,以往遇见这种倒霉事,他可是恨不得将秦离赶出朝堂, 今竟出言帮秦离委实古怪。
自从大皇子从幽州回来,他变了个人似的, 不仅打压大皇子,反倒隐有附会大皇子之意。
难不成他要曲易调, 另择明主?
武安侯走下长阶, 家奴已牵着老马在阶下静侯,武安侯缓缓骑上马,在空荡荡的宫道慢慢走。饶是砭骨的寒风刮进领子, 他也觉着松快、鲜活。
走了一会,他便与家奴谈起来早朝上的事。
“今日陛下简直荒唐,不过是一个任性的公主,他竟然要拉上谨王前程,真是气煞老夫……”
家奴听后,低眉顺眼,谨慎的提醒道:“侯爷,是不是做的太明显,若有心人察觉,恐生不利。”
武安侯面色一正,思索片刻,神色转为凝重,“这些时日是太高兴了些,都险些过头,明日,我再去向陛下进言,让秦桓这小子去……”他叹了一声,身子跟着老马晃了晃,神色隐有厌意,“终究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翌日,秦越送别秦桓回府后,外家魏府便来了人。
苏州天高地远的,路上总会要出些意外。
温雪然松松领口,露出一道深沟,手捧小牙盘,朝书房款款而去。
因温雪然常与王爷在书房厮混,书房周边的护卫便被撤下,一路走来畅通无阻。
书房中两人密谋着暗杀一事,此次秦桓与秦离双双离京,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忽地,屋门口传来一阵响动,秦越飞也似的过去,看见一道仓皇而逃的朱红背影自拐角闪过。
*
天光大亮,秦曦窝在硬邦邦的扶手椅中睡了一夜,起来后腰酸背痛。
小园早早起了,在院中井里打上一桶水,给她洗脸。
秦曦搓了会脸,看着干净如初的井水,和水中自己倒影,蹙了蹙眉,奇怪问道:“我脸上的脂膏怎么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