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卯,那可是许侧妃?”
“回殿下,确实是许侧妃。看这方向,应是要去皇后娘娘的坤晴宫。”
“坤晴宫?”他眉头微皱。
想起太子妃入宫第二日两人便争吵了一番,不由心中不安。
许纾华的性子他自然了解,是个骄傲不服软的,也是从小被宣敬侯跟他与阿昭惯出来了,棱角虽锋利却也不至于主动挑刺伤害人。
但皇后不同。
母后是如何在皇后这个位置上坐稳坐牢的,他再清楚不过,这会儿不由得担心起来。
傅冉背在身后的手捻了捻指尖,“走吧,跟过去看看。”
一路跟着许纾华进了坤晴宫,院里的宫女正欲行礼,便见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孤在这儿等许侧妃出来,你们不必通禀,去忙吧。”
“是。”一众人都散了,傅冉这才凑近了站在门口等着。
“本宫今日叫你来的意思,想必你也明白。”屋里传来陈湘语带着笑意的声音,“姨母为你跟冉儿定下的这门婚事,当初也是为了让你做正妃的。只可惜这顷文国占了便宜,也是姨母对不住你……”
“只要你愿意听姨母的话,时刻盯紧了冉儿,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禀报于我……日后还怕正妃之位不是你的?你可是姨母在这后宫里除了冉儿唯一的指望了。”
李卯眼看着主子的脸色越来越差,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屋里传来许纾华恭恭敬敬的声音。
“入宫前父亲嘱咐过,能为姨母分忧是纾儿的荣幸,纾儿自然应当为姨母竭尽全力……”
荣幸?竭尽全力?
亏他之前还笃信她是当真倾心于自己,所以即便只能做侧妃也甘愿嫁给他。
他分明也想好了日后好好待她,将那正妃之位亏欠的都弥补回来,她却联合母后监视他?
这婚事原本也是皇后定下来的,这般想来,原是从一开始便是个局!
傅冉的脸色自然黑如锅底,他再听不下去屋里那两人的对话,转身扯了一把身旁的李卯,“回宫!”
许纾华的那句“但是”他不曾听到,而这一误会便是她的一辈子。
……
“陛下,顷文与东祁来犯!我军受了敌人奸计,沈老将军他……战死沙场了。”
“陛下,皇宫已被暹族刺客包围,可要调动禁军?”
“陛下!请陛下移驾宫外!”
“陛下,护卫营的兄弟们……”
“晟洹,晟洹!”肩膀上的痛感终是让傅冉睁开了眼,他浑浑噩噩地抬起头来,入眼是沈以昭满是焦急的脸庞。
他僵硬地扯了下嘴角,“阿昭,你回来了。”
沈以昭恨铁不成钢地夺过他手中的酒壶,咬牙切齿,“傅晟洹,你是皇帝,是一国之君!如今敌人都将皇宫包围,你如何还喝得下酒?”
他却仍旧笑着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阿昭,你知道吗,我活了这近三十年,才发觉我一直记恨的、冷落的人实则是最爱我的人。而那些我宠幸的、信任的,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杀我。”
他说着拍了拍胸口衣衫上绣着的那条龙,“为了这件龙袍,我杀了自己的母亲,兄弟,妻子……还有孩子。我脚下踩的是亲人的枯骨,手上淌的是至爱之人的鲜血。”
“你告诉我,这样的人他如何配坐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如何服众,又如何治理我朝的万里江山?”
沈以昭狠狠扯开他一下一下捶在胸口的拳头,怒不可遏。
“你姓傅,这稷朝的江山姓傅!无论你有没有资格登上皇位,你都有责任对百姓负责,对那些为了国家而拼尽性命的战士们负责!”
“如今人人都在为了抵抗敌军殊死搏斗,你却躲在东宫里喝酒买醉,感叹自己没有资格掌权天下?我从前认识的傅冉从不会像你这般懦弱无能!”
眼底不知何时一片猩红,傅冉死死扯着沈以昭的手腕,“可是阿昭……我还欠了纾儿一条命。”
耳边恍若响起了从前小丫头甜糯糯的嗓音。
——“殿下,沈大哥,这是纾儿新绣的帕子,京中独一份的。给你们一人一个,可不要抢。”
——“今日姨母的懿旨传父亲进宫,说是要商议纾儿的婚事,可我才十二岁,还未及笄呢!”
——“若我未来的夫君对我不好,我势必不会受着委屈的!”
——“殿下,你当真愿意娶纾儿?若是不愿……我可以去禀明了姨母,取消这婚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