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阿城?”徐琬茫然抬头。
珠玉般的耳垂下,红豆大的翠榴石坠子轻轻晃动,衬得她一双眸子神采盈动。
他身长八尺有余,本就修长挺拔,站的位置又比徐琬高一阶,徐琬几乎是仰着面望向他。
头顶灼灼日光被宫檐遮住,却仍有些晃眼,徐琬眼眸微微刺痛,下意识眯起些许。
台前阶下的地砖被烈日晒烫,热气蒸腾。
只这么一会儿,赵昀翼便觉鼻尖萦绕的浅香,比上次闻到的浓郁些许,幽靡芳馥。
他身形微动,状若无意,却正巧挡住光线。
眼皮上灼痛感消失,徐琬眼眸睁开了些,眸光盈盈凝着他。
本是等他回话时下意识的动作,可对上他深沉的眸光,徐琬眼皮一跳,忙把视线往下压了压。
他为何不说话?是在怪她不敬吗?
“你可还记得,如意楼前,抢了你玉佩的孩童?”他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至少没有怒意。
徐琬放下心来,点点头:“他就是阿城?殿下为何要让谢公子查他?”
小孩子抢玉佩,且还没抢到,这等小事,也值得七皇子亲自过问?
“那玉佩没什么特别的,而且玉佩已经拿回来,民女不想再追究。”徐琬暗暗咬唇,鼓起勇气道,“请殿下莫要为难他。”
那日小孩抢她玉佩,也没见七皇子说句公道话,怎么事后穷追不舍?他果真是铁面冷血,眼里容不得沙子,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这般一想,徐琬姣好的面容瞬时白了一分,她方才说的话,已然是冒犯。
赵昀翼抿了抿唇,低不可闻地轻笑一声,淡淡道:“是我在问你,还是你在问我?”
那声低低的笑,听得徐琬头皮一紧,像是囚笼里的犯人被赏了一碗大肉。
她垂首盯着鞋面上的缠枝莲纹,动也不敢动。
自然没瞧见,赵昀翼指骨紧了紧,清俊长眉微拧。
他一句重话也没说,小姑娘就吓成这般,胆子是不是太小了些?或许,该带她去军中练练胆量。
可她是女子,多有不便。
赵昀翼沉吟片刻,想了一下带她去军中历练的可行性,这才开口:“不必紧张,我让清玄去查,不是为了他抢玉佩之事。”
素来清冷的嗓音,被他刻意拖得低缓,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落在徐琬耳边,心下闪过一个怪异的念头,七皇子是在同她解释?所以,他并没有怪她以下犯上?
“他身份颇为可疑,似是特意冲着你来的,你身上若有什么贵重旧物,须得仔细收好。”赵昀翼走下最后一级石阶,立在她身侧,“他可能还会再找你。”
这回,徐琬听明白了。
她误会七皇子,七皇子非但没生气,反而还关心她的安危。
手握虎符,执掌千军万马,他刀下确有许多亡魂,可即便在那些传言里,他也并未杀过无辜之人。
“民女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他会不会是弄错了?”徐琬抬起头,美眸疑惑地凝着赵昀翼。
徐家富庶,自小便是她要什么,爹娘就给她买什么,贵重旧物不知凡几,可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锦衣上的金线反射出灼暖光芒,将赵昀翼周身冷冽气场融化些许,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问她:“今日母妃召见,可有对你说什么?”
说什么?
徐琬楞了一下,脑中蓦然想起宸贵妃的话。
“翼儿冷血冷情,不是个会疼人的,否则本宫定去求陛下亲口赐婚。”
宸贵妃娘娘原本想让圣上赐婚,将她嫁与七皇子。
“没有。”徐琬连连摇头,皎白的面颊却不可控地晕染绯红。
她否认得干脆,却未留意,赵昀翼眸光扫过她面颊上的绯色,若有所思。
看样子,母妃仍是自作主张提了亲事,只是没成。
如此也好,日后他护着她时,小姑娘不会多想,母妃也不会再插手,省心。
“时辰不早,随苏夫人出宫吧。”
见他并未追问,徐琬心口豁然松弛。
正要向他行礼告辞,却见赵昀翼身形顿住,望向左前方某处。